一時脫困無望,你們倆坐在車中反而安靜下來。
杜欣蓉掏出紙巾來,一點點擦拭你臉上被小飛石劃傷的血口子。擦拭完后,她又讓你把衣袖捋起來,非要看你的手臂傷得怎么樣。
那棵枯樹雖然不算特別粗壯,但倒下來的重量也不輕。你當時為了護住杜欣蓉,揮臂去擋,怎么可能不痛?
這才多久一會兒,手臂就像包子發酵一般,腫得老高。看得杜欣蓉眼淚直冒。
這次不是為了用眼淚去迷惑你。她也想忍住,可是眼淚自己不爭氣。
那是在當地租來的車,車上沒有備用碘伏也沒有備用紅花油,杜欣蓉就只能用手掌替你輕輕地揉。
她邊揉邊罵你傻。為了她的私事,你跟著來到這窮鄉僻壤,現在還困在山谷,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成了大問題。
她說是前來找閨蜜,你就信了。連理由都是假的。你說,你值得嗎?
杜欣蓉也搞不懂,你平時那么聰明精干的一個人,為什么在她這個老婆面前就跟個大小孩一樣,那么笨呢?
“你個傻瓜!剛剛你撲過來,樹如果砸到你后背,你會沒命的,你不知道嗎?!”
杜欣蓉責怪你。
“沒你說的那么夸張。大男人還能被棵枯樹砸死?我命大!”
你當時為了安慰過于緊張的她,卻故作輕松地道。
說話間,車子抖動起來,又一波余震到來了。
更多的石子落下,砸在車頂當當響。你們只能祈禱那都是些小石子。只要有一塊大石頭砸中你們車頂,你們倆便要永遠沉睡在這地方了。
可是,誰能控制得了大自然的暴烈?如果能夠控制,就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突發地震了。
隨著小石子不斷濺落到車頂,聲聲爆豆般敲打著你們的隔膜也敲打著你們的心口,你們只感覺到生命的末日近在眼前。
杜欣蓉驚惶失措,張皇地把頭埋進了你的胸口。
其實她那樣做,并非完全出于驚慌。她明白到了這種境地活不活得下去已經成為了偶然,這一刻,她心里涌出了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情緒。
她只想離你近些再近些,最好是完全被你抱在懷里。
琴姐曾經告誡過無數遍,商業間諜是注定沒有感情的,如果開始產生真感情,那就是她末日到來的時候了。
對于商業間諜來說,最高攀不起的昂貴奢侈品,便是感情。因為,談感情,傷命。
可現在不就正是末日來臨嗎?去它的戒掉感情,去它的絕對冷靜。
你知道那一刻杜欣蓉在想什么嗎?她在想,她已經失去父母,失去妹妹,如果在臨死之前再不能將眼前的這個男人緊緊摟住,抱在一起,那她這一生就真的白活了。
你當然破譯不了她當時復雜的心緒,你只以為她是惶恐無助,驚慌無比,就好像你們結緣的那一次,她被幾個壞人拖在草地。
于是你用那腫得高高的胳膊抱住她。一只受損的胳膊,卻試圖給別人以完好無恙的保護。
“不怕不怕!老婆,我說過的,有我在,你就一定沒事!”
你嘴上這樣說著,真的就開始尋思,面對即將到來的奪命之禍該如何處理。
你貓著腰,硬將她拉到車后排,讓她蹲坐在前排座椅的背后,借助前排座椅來阻擋她的身體。
這是在地震的緊急情形下將傷害規避到最小的常見方法,杜欣蓉懂得并不比你少,所以她聽話地依言做了,蹲坐下來,同時要求你也按同樣的姿勢,蹲躲在另外一只前排座椅的背后。
不料你卻寬厚地笑笑,沒有按她說的做,而是來到她身后,蹲了下來,用身軀把她圈在了你的懷里。
座椅只能保護到她的一半身軀,后背卻暴露出來,仍然危險。所以你用自己的身軀把她包了起來,這樣她就三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