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杜欣蓉很長時間都沒有忘記那個夜晚。那是一個月圓之夜。
經歷了山峽中的半月,經歷了懸崖前的將滿之月。這一天的晚上,月亮終于徹底圓了。
好豐滿,好富態的一輪滿月。
門被推開的瞬間,雪白的月光像是電量十足的日光燈,一下子從屋外傾瀉了進來,照在杜欣蓉的鵝蛋臉上。
白月光下,一個男人、一個女孩一起走了進來。
男人還能是誰,自然就是老公你。
跟在你身后的十五歲少女一進門便清亮地叫了聲“嫂子”。
“嫂子你怎么了?我聽冬哥說你發燒了,現在好些了嗎?”
少女的聲音杜欣蓉是熟悉的,那是陶子祺,一個家住得很近很近的女孩,雖然跟老公你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但一直都被你當成妹妹照顧著。
所以,陶子祺才會一來到杜欣蓉的床前,便叫“嫂子”。
杜欣蓉一陣愕然,沒想到自己一番祈禱,就這么被打斷了。
“子祺,今天學校不用晚自習嗎?”
杜欣蓉無力地捏了捏陶子祺的小手,問道。
“嫂子,今天學校放假呢!”陶子祺提醒她。
然后,陶子祺感覺出杜欣蓉的手很燙,便又伸手去摸杜欣蓉的額頭。
“燙得嚇人!”陶子祺縮回了手。
陶子祺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把手探回她自己的胸前,再放回到杜欣蓉額上時,冰冰涼涼的,像是有一小片冰塊在敷著杜欣蓉的額頭。
杜欣蓉有些好奇,問陶子祺:“什么東西?”
陶子祺調皮地說:“一片玉。小時候我發燒時,我就把這片小玉貼在額頭上,然后就能感覺舒服一點。嫂子你試試,說不定真有用呢!”
陶子祺一邊替杜欣蓉敷著,一邊一直問感覺怎么樣。
其實還能怎么樣?玉是冰涼,但還能有冰塊涼么?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能夠退燒的玉。玉退燒,以訛傳訛的傳說而已。
玉片貼在杜欣蓉額頭的感覺,其實就跟一小片冰放在那兒的效果差不多。在感官上帶來一丁點舒服而已。
但是杜欣蓉不忍心讓陶子祺失望,便嗯嗯地應答著她,說:“好像真舒服一點了,看來真管用呢。”
老公你當時在旁邊看著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剛好婆婆叫你有事,你就出去了。
又敷了一會,杜欣蓉突然就想看看貼在自己額頭上的這片玉,是個什么樣子。
她伸出手掌來,陶子祺便將帶著紅繩的玉片交到了她手中。
然而,只看一眼那片玉的形狀,杜欣蓉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她幾乎忘了自己正在病中,那一翻身的矯健,把陶子祺都看傻了。
杜欣蓉發現清朗的月光下,那是一片玉葉子!
關鍵是,跟十二年前,掛在妹妹小茹脖子下的那片玉葉子形狀是一模一樣!
要不是陶子祺今天主動摘下來放她額頭上,她根本想不到陶子祺身上有一片這樣的玉葉子。
憑借九歲以前的記憶,杜欣蓉依稀記得,父親邱意龍曾經說過,金枝、玉葉兩樣吊墜,是他特意定制的。
按說,既然是定制,世上就不太可能有完全一模一樣的。
可是這片玉葉子,與妹妹兩歲多時身上的那片玉葉子,真的就是一模一樣。
杜欣蓉沒有猶豫,馬上翻動玉葉子,去看向它不顯眼的葉片側沿。
側沿刻著一個極細小的字。
杜欣蓉的心臟像脫韁野馬一般勒都勒不住。因為她靠近去,認出來。
那正是一個“茹”字!
就算世上有一片一模一樣的玉葉子,也不可能正好在同樣的位置,雕刻有一個“茹”字。
這只能說明,陶子祺手中的這片玉葉子,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