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跑了吧,船長。”
當單桅平底小船晃晃蕩蕩的從巖石縫隙內飄出時,戴佛斯耳邊響起同伴壓低的話語。
此時冷風徐徐,漫天黑云飄蕩,圓圓的月亮隨著云層挪移時隱時現,放眼望向前方,大海如同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虛空,隨著銀月揮灑下的光芒照耀而閃爍出無數星辰般的微光漣漪。
“趁著現在跑,和咱們來時一樣,這里這么黑,那蠢蛋雷德溫肯定發現不了。”
“是啊。”另一人小聲抱怨“總比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城堡里強,你聽聽他們在說什么,膽小鬼?也不想想咱們要真是膽小鬼,他們早就吃尸體去了。”
“那個史坦尼斯一直冷著臉,也不大瞧得上咱們,聽說他固執的很,非常排斥走私犯,我們早該想到的。”
“我們是該想到,除了姐妹島那幾個,哪個領主不排斥走私犯?”
……
他們邊劃槳邊說,越說似乎就越憤慨,以至于原本打算不作理會的棕發中年終于忍不住開口訓斥“他們說錯了嗎?我們是正派人?我們難道不是走私犯?”
“可我們幫了他們!我們帶來了食物!”臉有雀斑的水手語帶不滿“就算很少,他們也不能——”
“想想我們最初的目的。”
戴佛斯打斷他的話,不悅地道“我們不為風息堡,也不為那些拜拉席恩老爺。我們是為了家人、為了孩子,為了他們的未來。逃走?這點委屈你就想逃走?你真想當一輩子走私犯!?”
這話讓兩個水手欲言又止,其中一位方臉的小聲道“船長,就算咱們能成功,那史坦尼斯又能給咱們什么?幾枚金龍?”
“而且我不認為咱們能帶回食物。”另一個尖臉的水手道“水桶和大海可不一樣,這海那么深,那點粉末撒下去能管什么用?”
“那是另一個問題,總要試過才知道。”
戴佛斯說著,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那個讓他感覺非常怪異的孩子,不自覺咬了咬牙。
“我們家老四剛出生,老大老二也馬上到年齡,他們今后能成為什么樣的人,也許就看咱們這次冒險了。”
風浪與潮汐將他口中的話遮掩的很微弱,卻讓兩位水手繼續抱怨的想法悄然散去,于是小船安靜了下來。船身晃蕩在不斷翻涌的黑暗海面上,船槳偶爾能夠觸碰到暗礁,發出陣陣沉悶聲響。
黑夜掩蓋住了一切危險,但也并非看不到丁點苗頭,放眼望去,前方隱隱有密集火光閃爍,如同遠方夜幕高掛蒼穹的一束束橙紅燈籠——距離他們不遠的海域處,歸屬于河灣地貴族管轄的龐大艦隊正虎視眈眈地封鎖著這片大海。
艦隊距離風息堡并不遠,但也不算近。眼下這片海域名為破船灣,暗礁無數,而且越往城堡方向前進暗礁就越多,那些艦隊根本不敢靠的太緊。
這也給走私犯們的小船帶來了活躍的契機。
風帆收束起來的單桅小船不斷在海面上挪動著,直到戴佛斯抬手示意后才終于停止前進。漆黑的船體色澤深沉,暗淡月光下,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
“船長,你到底從哪弄來的這些粉末?”眼見棕發中年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將鐵盒子拿出,方臉水手忍不住問。
“從玉海、從螃蟹灣、從奴隸販子,甚至從野人那里,從該死的隨便哪個地方。”走私犯低聲訓斥。
“就算咱們走過一次路線,也不能這么大意。你們能不能閉嘴!”
于是水手悻悻然地閉上了嘴巴,并且放下船槳,撈起船板上的漁網器具。
船只隨即搖晃著于海水表面蕩漾停泊,眼睜睜見著戴佛斯將手中一捧粉末撒進大海,還用那戴著黑皮革手套的手伸進深邃海水中攪拌清洗了一下,臉有雀斑的尖臉水手握緊漁網,默默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