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航行時間,考慮到補給問題,考慮到自身速度與身體能否承受,考慮到周圍環境……
在跳海之前,許多事情藍禮都有想過,唯獨就沒想過這個轉向的問題。
這讓他一時頗感茫然。
天空月朗星稀,身處于冰冷暗淡的大海當中,男孩露出一顆腦袋來轉頭四顧,一望無際的海面延伸至四面八方的世界盡頭,仿佛無窮無盡。
再仰頭一看,頭頂星空璀璨深邃,然而對于那密密麻麻的群星,藍禮卻無法辨認出哪個是哪個。
“冰龍座的形狀是什么來著?”
回憶著在高庭時與棕發少年維拉斯閑聊時對方提到的一個指南星座,藍禮追憶半響,最終也沒想起來這個星座的具體情況。
于是他只好無奈作罷。
回頭看了看身后飄蕩著的那個補給木桶,藍禮沒有去檢查,但卻能清楚了解到里面食物已經隨著他的長時間迷路而所剩無幾,這讓他心頭有些煩悶,同樣也有點后悔為了一時之快而延遲跳海這件事情。
“難道只能去冒險搭船了?”他暗暗琢磨。
被血脈強化了的身體讓他對于海洋內的寒冷抗性比最初要強許多,但仍舊無法長時間的呆在大海當中,于是他總會在白天的一定時間當中浮出水面來曬曬太陽,也因此他見到過許多次有船只路過。
只是那些船都是鐵民的船,他倒也沒敢湊近。
然而如果一直這么下去……
思索著這個問題,藍禮又回憶了一番曾經的某段遭遇,最終他咬了咬牙,一頭扎進大海當中潛伏消失。
又過了兩天,他還是沒有確定方向,不論是考慮風向、太陽、甚至通過觀察航行船只的方位然后展開猜測都沒有什么成效,反而把自己弄的精疲力盡。
因此他下定了決心。
于是當第二天一艘掛蕁麻長鞭旗幟的單桅快船從晨霧籠罩中的大海遠方緩緩駛來后,船上的某位水手就突然發現在前方的海面上,正漂浮著一個抱著木桶的男孩身影。
“奇怪,這里怎么會有個孩子落水?”
掃了幾眼那矮小身影,一位灰白絡腮胡的老鐵民喃喃自語著,卻也沒猶豫地轉頭走向船尾處找起了繩子,同時口中大聲道“有個小子落水了,來個人,幫我把他給弄上來!”
聞言后一個年輕黑發鐵民立即跑了過來,湊近望了幾眼,他口中納悶地問“這里怎么會有人?”
“沒準前陣子那場風暴刮過來的。”
“是自己人?”
“撈上來就知道了。”
……
他們邊說邊示意舵手稍微挪動一下方向,靠近后將繩索放下,然而那飄在海里面抱著個木桶的小家伙卻并沒有看向那條繩子,而是朝船上的幾位水手大吼。
“你們是哪邊的!?”
稚嫩的聲音當中似乎隱隱包含著一絲緊張,然而在船上的人們聽起來卻有種熟悉的親切,因為對方話語明顯帶有鐵群島口音。
“管我們是哪邊的,小子,不想死就快點爬上來!”那灰白胡子的老水手笑罵了一句,周圍一些忙碌的水手們也紛紛發出一陣笑聲。
“你們不說,我才不上去!”
男孩大聲回應“這邊在打仗,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敵人?”
“是敵人早就給你一箭了,小子。”那黑發的年輕水手不耐地朝他回吼“快點,我們著急趕路呢!”
“你們真是自己人?”
“瞎了你的狗眼!沒瞧見那船帆上面畫的是什么?”
“一個鞭子,能是什么?”
“那是咱們陶尼大人的家徽,小子,橡島的陶尼大人!別說你沒聽過。況且你就聽不出來咱們島上人怎么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