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看，我一直留著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我都有好好收著的……”

少年討好的笑，滿臉滿眼都是對眼前人極其信任與依賴的感情。

光影中的女子看了一眼他手中抱著的斑駁面人。

淡淡道，“這面人南疆小世子有一個，我兒子長孫情有一個，你，我曾經(jīng)的九弟，凌斷念，你也有一個。”

“不，不是的，阿姐。”

他軟軟聲的說，“他們都是小孩子，我已經(jīng)十五歲了！我不一樣！阿姐你送給我，和送給他們是不一樣的！”

光影中的女子憐憫的看著他。

……

“……父親？是孩兒吵醒您了么？”

躺椅上的年輕男子緩緩睜開眼睛，便看見凌青然有些擔(dān)憂的，又欲言又止的目光。

見他神情有異，又一時沒說話。

凌青然又小心翼翼的試探問，“父親，可是做了什么夢？”

林?jǐn)嗄钇差^看向他，微垂眸笑了下，“是做了兩個夢。夢到曾經(jīng)在將軍府的日子，也夢到了一些我都不知是真是幻的事。”

眸光微轉(zhuǎn)，“來找我，可是安排好了？”

凌青然點點頭，“父親讓孩兒查的，孩兒已經(jīng)確定了。婧姑姑等各路人馬也出發(fā)前往瀾國去找九兒妹妹了。父親您……真的要一個人去瀾國找九兒妹妹嗎？要不，讓孩兒陪您吧？”

“你就留在這里。”

“是，孩兒知道了。”

突然，窗戶一絲冷風(fēng)吹進來，被冷風(fēng)掃到，凌斷念瞬間咳嗽起來。

不過兩聲，手帕上就見了紅。

凌青然瞬間眼睛都紅了，“父親！”轉(zhuǎn)而狠狠道，“這些奴才，竟窗戶都沒關(guān)好！”

凌斷念不甚在意的偏頭一笑，“又不是一天兩天，老毛病了。你倒也不必沖他們發(fā)火。我雖然沒什么治世救國的理想，但也不希望你成為一個暴君。”

凌青然恭敬頷首，“孩兒不敢。孩兒知道自己的使命，不敢有負(fù)父親教導(dǎo)。”

凌斷念玩味的看著他，“什么使命？”

凌青然抬頭看了他一眼，頓了下才低聲道，“小時候的事，孩兒都還記得。孩兒原本只是個出身來歷不明的小乞丐。”

“當(dāng)初食不果腹，到處流浪。只因為和婧姑姑眉眼有那么一兩分相似，被人哄騙利用。孩兒有今天，都是當(dāng)初婧姑姑手下留情，更是父親您收留教導(dǎo)孩兒。”

“孩兒不敢忘婧姑姑的大恩大德，更不敢忘父親您的收養(yǎng)撫育之恩。孩兒不敢說把瀾國發(fā)展壯大，至少要保住瀾國在父親手里的輝煌。”

“也只有這樣的瀾國才有用。”

“父親放心，即便瀾國離大景甚遠(yuǎn)，婧姑姑等人也未必有需要孩兒幫忙的一天。但只要孩兒在一天，瀾國便會默默站在他們身后一天。”

“呵。”凌斷念笑了聲，又咳嗽起來。

“父親！”

“你下去罷。”

凌青然終究只有恭敬的退下。

凌斷念呼吸平順下來后，才緩緩閉上眼睛。

再度睜開時，眼底仿若有瑩瑩水色。

他偏頭，近乎有些委屈。

仿若那個人就在旁邊。

“阿姐，就算只是個夢，醒來，還是覺得痛啊……”

他伸手，去拿旁邊抽屜里的盒子。

卻在打開盒子的那剎那，看見盒子里那個充滿時光痕跡的面人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碎裂成了好幾塊時。

再也沒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哪怕在珍惜，有些東西還是留不住。

他咳得眼里泛起淚花，近乎又哭又笑。

“原來，夢竟只是一個預(yù)兆。”

斷念，斷念，斷……念啊……

當(dāng)初，他只能在將軍府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