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議室出來,實習生夏茗跟在唐風月身后,步伐匆匆。
“唐老師,你說患者家屬會選擇什么?”
“不知道,”唐風月神色淡淡,“什么都有可能。”
兩種方案,第一種先生孩子,孩子保住了,但產婦的鋼管移除手術成功率必然降低;第二種先拔除鋼管,孩子的平安出生成功率必然降低。
對于他們醫生而言,說明白了其實根本不是保大和保小的選擇,只不過是兩種不一樣的手術方案而已,但對于家屬而言,立場不同,看法也不同。
唐風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
手術室門口,患者的丈夫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一見到唐風月一身白大褂走來,立馬從椅子上起身,“大夫,怎么樣了?”
唐風月身邊的實習生夏茗將手術方案跟患者丈夫說了一遍,“目前專家會診出來的結果就是這兩種,但是具體用哪一種,還是要您來簽字確認。”
拿著手術方案確認表,患者的丈夫,那個四十歲才迎來第一個孩子的中年男人明顯臉色蒼白,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人性的抉擇,唐風月看的多了,如今也已經有些麻木,直接轉身往手術室走,“夏茗,過會兒把方案送進來,我先去刷手換衣服了。”
“哦,好的唐老師。”
“……”
手術室白晃晃的燈光照著手術臺上。
孕婦已經是足月即將生產的時間,左胸被一根半米來長銹跡斑斑的鋼管扎透了,此刻臉上血色全無,看不出半點人氣,旁邊儀器滴滴的響著,顯示生命體征。
唐風月換了無菌服懸著手在手術臺跟前站著,沒多久夏茗把手術確認書送進來,她看了一眼之后,秀氣的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卻什么也沒多說。
一旁的護士將器械車推到旁邊,唐風月往后退了兩步,給婦產科的吳主任騰出了位置。
人心是比太陽還要不能直視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吳主任那邊也在爭分奪秒,剖腹產手術結束后,立刻縫合,將手術臺交給唐風月。
“止血鉗。”
“……”
“鑷子。”
“……”
不知道為什么,唐風月對這場手術格外的認真,幾乎眼睛都很少眨一下,在最后拔出那根鋼管的前一秒,手術室里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呲——”拔出的那一瞬,胸腔內高壓撿出的血直接沖到了手術燈上,濺了一旁的護士一臉。
唐風月卻冷靜的過分,“準備止血。”
“……”
“縫合針。”
“我來縫合吧,”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唐風月錯愕的轉頭,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旁邊的手術助理變成了莫子謙。
愣神的功夫,莫子謙已經接過縫合針和線,對病人做了傷口的最后縫合。
手術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做完縫合的那一瞬間,整個手術室,甚至是在手術室外觀摩室里的實習生和醫院領導們都跟著松了一口氣。
“唐醫生,莫醫生辛苦了。”
“沒事,把病人送到icu吧。”唐風月把口罩和手套摘了丟進旁邊的醫療垃圾箱里,扶了扶酸痛的腰,從手術室里出來。
“還好嗎?”莫子謙遞過她的保溫杯,里面是枸杞茶,“喝點水。”
“謝謝。”
“你今天狀態不太好。”
唐風月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低著頭避開了莫子謙的眼神,“有點累,體力沒跟上,上午跟徐媛去爬了個山,本來以為下午沒手術的。”
“是么?只是因為這個?你當年實操課不眠不休一個禮拜,可是打破過實驗室記錄的,你上午沒遇到什么事吧?”
莫子謙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她一個眼神的回避就能看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