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落下,唐風月一下子握緊了筷子,目光也收緊了。
唐小七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真的嗎?媽咪,爹地說他不會生氣呢,所以我沒有不禮貌啊!”
唐風月竟語塞,皺著眉不知道該怎么跟小七說。
顧言霆依舊剝著蝦,似乎這個問題對他而言根本不算是個值得困擾的問題,只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唐小七蹲在椅子上,眼睛幾乎要彎成月牙,“所以我以后還是叫你爹地好不好?”
“好。”
“爹地,”唐小七眨眨眼,“我看到外面院子里有秋千,我可以去玩嗎?”
顧言霆問她,“你吃飽了嗎?喝點甜湯。”
“吃飽啦,”唐小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撐的跟個小西瓜一樣。
“那你去吧,小心點。”
“嗯嗯。”
見妹妹小跑出去,唐小六也放下筷子,跟著一塊兒出去了。
從餐廳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院子里的秋千,暖黃色的燈光下,傳來女孩子歡快愉悅的笑聲,“葛格你推高一點呀。”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屋子里的安靜。
孩子不懂事,唐風月卻不能和他們一樣無視這個事情,“抱歉啊,小七年紀小什么都不懂,回去以后我會好好教她的。”
“不用。”
唐風月微微一怔。
“剛見到小七的第一面我就想過,如果她是我的女兒。”
顧言霆將剝好的蝦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唐風月握緊了筷子。
“但可惜不是,”顧言霆看向她的目光平靜的讓人心慌。
‘可惜’兩個字讓唐風月心中莫名一緊,朝著顧言霆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小六和小七的父親是誰,連她自己都不能完全確定,他是從哪兒確定的?
縱然疑惑,可她卻沒辦法問。
“我吃完了,謝謝啊,”唐風月沒碰那剝好的蝦,擦了擦手,從位置上站起身來,“不早了,我得走了。”
正好廚娘從廚房出來,端著一份千層蛋糕,“唐醫(yī)生要走么,甜點做好了,還沒吃呢。”
“不了,”唐風月沖著廚娘喬姐笑笑,“謝謝。”
說完,她沖著顧言霆看了一眼,“你自己注意身體,我周五過來。”
顧言霆沒動,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身,餐廳暖色調的燈光下,越發(fā)顯得孤寂,唐風月一走,便有種孑然一身的感覺。
“小六,小七,走了,回家了。”
院子里,唐風月一手拎著醫(yī)藥箱,另一只手朝著秋千方向招招手,“別玩了,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學。”
讓兩個孩子上車的時候,喬姐從別墅里小跑出來,“唐醫(yī)生,等等。”
唐風月轉過身,一手還扶著車門。
喬姐身形微胖,跑了一小段路累的氣喘吁吁,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遞給唐風月,“這是專門給小六和小七做的千層蛋糕,少爺讓打包給您帶走的。”
唐風月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喬姐身后看了一眼。
透過客廳的窗戶玻璃,似乎看到里面的窗簾動了一下,也許是錯覺,但她好像真的看到窗簾后面有人影晃動。
“謝謝啊。”
“不客氣,唐醫(yī)生你下次是周五來是吧,到時候你喜歡吃什么跟我說,我提前準備好。”
“沒事的,不用這么麻煩,我只是……”
唐風月原本想說自己只是來換個藥而已,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換做‘謝謝’兩個字,不咸不淡的道了別。
車開出顧公館,駛入夜幕中的頤和路街道,兩邊的香樟樹綠樹襯映,將路燈灑下的光分做碎片化的影子,和回憶一樣,都是殘片在眼前隱隱綽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