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無形》來源
朱學名的情緒有些激動,呼吸顯得急促而又粗重,眼睛里面閃動著憤怒,更多的卻是一種雖然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痛苦。
“那個人就這么當著你的面這么說?”夏青覺得有些驚訝,“你父親在場么?”
在她看來,如果是對方背著朱信厚這么說這么做,雖然行為惡劣,讓人不齒,但是卻也在意料之中,畢竟這種恃強凌弱的行為在哪里都有,不管是校園里面那些還沒有成年的半大孩子,還是已經走上社會自恃成熟的成年人。
但是如果對方的家人,尤其是父母長輩也在跟前,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開始不在,后來聽到我在屋子里罵那個人,他就跑進來了,然后把那個人拉出去,把門關上,他們在外面繼續喝酒說話什么的。”朱學名木然地回答。
“那他知道他叫到家里來的朋友對你說了那么多帶有攻擊色彩的話么?”夏青覺得有些詫異,換成自己,不管是什么朋友,那樣侮辱自己的家人,都是不可原諒的,必須立刻表明立場,讓對方馬上滾蛋,從此都不許再登門。
“我不知道他聽見沒有,反正我沒告訴他。”朱學名緩緩的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對夏青說,然后把頭輕輕的靠在后面的枕頭上,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他臉上的肌肉因為吃痛而抽搐了幾下。
“你為什么不告訴你父親那個人說過什么做過什么呢?”
“為什么要告訴他?”朱學名反問,“那人有沒有說錯,我本來就是啊。”
夏青語塞,她不敢說自己多么擅長幫別人做思想工作,至少幫對方寬寬心還是可以的,她不怕因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而感到憤憤不平的人,就怕這種一開口就已經自暴自棄的,這種人就好像是掉進了沼澤里面,旁人拋出繩索,試圖把他給拉上來,他卻不愿意伸手去接,還說自己在泥潭里面呆著再好不過了。
“如果你覺得你真的是那個人說的那樣,那又何必覺得難過,覺得憤怒?”這一次回應朱學名的是紀淵,他的神態和語氣輕飄飄,冷冰冰,顯得格外冷漠,“不管什么樣的處境和定位,只要人愿意跟自己和解,就沒有什么痛苦的了。”
朱學名的眼神唰的一下投向了紀淵,并且一瞬間恨不能化成了刀子,在紀淵的身上剜下幾塊肉來,只可惜,對此紀淵毫不介意,完全不放在心上,朱學名瞪了他幾眼,得不到任何回應,無法宣泄自己的不滿,只好悻悻別開眼。
“我有一件事情比較好奇,”紀淵無視朱學名的態度,態度依舊如故,開口向他發問,“你父親朱信厚,白天在倉庫里面裝車卸車,晚上到另外的一家工廠去做夜班打更人,賺第二份收入,維持你們的開銷,他什么時間找人回家喝酒?”
這個問題其實夏青也是有點好奇的,他們之前了解到的情況都是說朱信厚在老婆自殺之后,一個人扛起養家和照顧癱瘓兒子的重擔,每天白天忙完晚上還去打工,忙得就好像是一只陀螺一樣,為什么會有時間找人到家里面來喝酒聊天?而且聽朱學名的講述,很顯然那個人還不止來了一次兩次。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沒道理朱信厚的一天可以拆成36個小時來過吧。
“他有的時候白天那個工作調休,我也不知道他都什么時候休息,反正我們家出事之前有一陣子,他一休息,那個人肯定就來我們家,每次都是,所以我那時候就很怕我爸會休息,一看到他休息了,往家里面買酒買菜,我就害怕。”朱學名一邊說一邊瑟瑟發抖,他的牙齒都在打顫,幾乎要咬到舌頭的那種程度。
“每一次都買酒買菜?就算那個人總是挑釁你,朱信厚也還是熱情款待那個人?”紀淵微微挑眉,很顯然對這個信息是比較感興趣的,“你父親是唯獨對這個人的態度比較熱情,還是說他平時在家里接待別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