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玉佩上那三個字,寧裴山。
如此,這三個字,便成了他的名字。
他養育了劉譯,輔佐了劉譯,寧裴山只是想找一個歸屬感,覺得自己還是能被這個世道所認同的。他真怕自己是墓中那個早已經死去的人!現在活過來,那便是妖魔!
這么多年來,他們身邊的人,一個個老去死去,而寧裴山自己依舊容顏未改,像一只不老的妖!
不管是再重的刀傷,不需太久,寧裴山便能自愈,甚至傷痕都不會留下!
他以為自己是魔,卻對道教降妖除魔深感興趣,或許他也是在求自己一個結果。
可是所有辟邪物件對他來說都沒有反噬效果,甚至在他手中,一些法器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如此,寧裴山便習了天師之道,而法門卻自通了山河一脈!
若說他是妖,大約世間只此一只最為正道的妖了。
不管寧裴山是人是妖亦或是魔物,劉譯依舊待他如初,將他封為寧王,更以皇叔待之。
他們是彼此的至親!
而后便是,劉譯病逝,寧裴山立駙馬李為帝。
為安李的心,寧裴山自裁,與先帝一起同葬太虛東陵。
他的頭被收殮縫回,可日頭不趕巧,他死后的翌日,便發生了天狗食日。
整整一年,他才在墓中醒來,而細雨也為他守陵了整整一年。
離開皇陵,寧裴山與細雨在城中大隱于市,度過了很長一段時光的安逸日子。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如此。可細雨卻帶回了讓他倍感傷心的事。
之后便是毅德皇帝李崩逝,寧裴山冊立了其子李淳翟為新帝。
新帝雖然年幼,可寧裴山并沒有再輔佐他坐穩江山。
而是再次歸隱了山林,不曾深入世事。
時間再后延,便是趙匡胤掃蕩群雄,東唐這個不足百年基業的國家,在戰亂烽火之下煙消云散,甚至未在歷史書頁上留下只字片語。
時代變遷,朝野交替。
寧裴山未再插手世道,他發現自己越深入其中,越會改變他人的命運。
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異類一般。
可不管寧裴山怎么冷漠,細雨所屬一族卻依舊在他的身側侍奉。
到了民國,整個世道戰火硝煙,寧裴山亦無法獨善其身。
也曾率兵征戰,也曾散盡財富救助。
面對那個人吃人的歲月,他這個異類的力量顯得那么微乎其微,更像是一個旁觀者,這世道將他驅逐在外了。
身邊的人,有太多太多的老去,離世。而他的身上,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從未改變過。
他依舊是東唐時候的樣貌,只是眼里的魂仿佛看透了這世道。
沒了期許的顏色,歲月折磨著他的精神,還有他的心。
寧裴山比當初更為的冷漠,他不想用心也不敢再用心。
因為這樣,他才不會疼,不會有太多生離死別的痛苦。
就像如今。
與他一起在民國御敵的戰友,皆已作古。若說垂暮,便只剩下棋藝大師言舟迎。
若還要算上其他在世老友,便還有一位,圣水寺與他一起鎮壓諸鬼的住持葉大師。
這樣的孤獨,怕是長壽的人都會享有的寂寞。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是有什么讓他等待,或者還有什么使命需要他去完成。
他不知道,他就這樣,在歲月的長河里,如一尊石像,看著時間的流失,度過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