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裴山在地上血書“敕令”二字,這是他不得已留下的后手。
自己將會面對的什么,寧裴山最為清楚。
有什么比百鬼夜行更為恐怖?
那便是涼廣樓中的邪祟何止百數,皆以千計!
身后的林錦博還追在寧裴山的身后,這樣無休止的糾纏他真的厭煩了。
自己死人的事都管不完,哪有心思計較一個想死的活人?
劃破虛空,寧裴山伸手一探,直接將置于道山居供奉架上的佩劍給取了過來!
長劍出鞘,劍氣卓然,一劍劃在林錦博腳下!
無數攀附的死氣,被這道劍氣生生斬斷了根源,劍痕之下,天地浩氣不斷醞釀,手中出鞘的鋒刃帶著無限的萬物生機!
死氣想要將這些生氣紛紛吞噬,卻也同時被浩然正氣所滅!一時相互廝殺,戰況膠著!
由此,這條劍氣切割大地所造成的溝壑,便成了邪祟無法跨越的界限!
而在它的兩邊,如同黃泉忘川,割據著生與死!
寧裴山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他救不了所有人。就像他之前說過,這世間枉死的人不計其數,他能做到的只有無愧于心。
如果涼廣樓中的邪祟一起爆發無法壓制,那便如切爾諾貝利一般的災禍,死傷何止百萬!
噬魂鈴的碎裂意味著死氣到達了一個臨界點。樓內的十八道封印,已經無法壓制外泄的邪煞之氣!
驟然而起的風,徒然刮來整座樓的門扉,其實那便是陰厲之氣的爆裂。
整個涼廣樓如同一個有無數皸裂口子的魚缸,本是一點點滲漏的水,此時已經出現了泉噴!
門庭大開,而內頁門扉上的符咒,是寧裴山用朱砂混著舍利子特制調用的,如今也鎮不住了,只能說明一件事。
封魔井中的東西,醒了!
腳尖踏地,身形猶如幻影飄散,寧裴山右手執劍,腳下一跨,幾步便入了門內。
口中生澀難諱的法咒出口了,寧裴山提氣一運,山河之氣便似無數蛛絲一般,將大開的窗門通通合上了!
此時的涼廣樓如一個破碎的牢籠,而寧裴山只能將它暫時箍住,連同自己也一并關在其中!
說句不當聽的,他如果不能在里面將危機通通解決掉,怕是整個世間也沒有人能夠收拾的了這殘局!
涼廣樓中,上千計數的陰厲,是他漫長歲月中,無數次大戰后才降服的異類,這些邪祟之所以會在這里的原因,便是它們都是為禍世人的一方厲主!
而現在,寧裴山必須一齊將出世的厲主一網打盡,再次降服!
寧裴山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其中許多并不是單打獨斗就能壓制的主,甚至許多哪怕出世便是一種能影響天象的禍主!
春日中,蛇蟲鼠蟻從地下醒了過來開始活躍,那個時候被這些毒物咬上一口,注入身體的毒液是往日的幾倍有余。
而今日涼廣樓中,便是萬毒的驚蟄!
關上門扉,落在寧裴山的眼中,并未如猜想的那樣,里面的陰厲呈現爆棚的跡象。
地上部分一共四層,每層三道陣法,里面是用自己的血染成的紅線,染上朱砂后,再暴曬三天。線陣上穿過符紙并墜以蓮花。
木質地板上被寧裴山用法劍刻繪上了無數張陣圖,并用一層香灰覆蓋,以作增幅作用。
可現在,除去一層與二層樓閣上,部分厲主的瓷罐碎裂而外,其余兩層不僅厲主在壇中依舊陷入沉睡,并且連封印都是完好的!
目之所及根本沒有太過強勢的厲主存在,甚至可以說從壇中竄出的厲主,并沒有在樓中太過逗留!
“井噴”不該是眼前這樣的情形,至少造成如此邪煞之氣崩裂擴散并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