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石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這里。
趙良怔怔的看著陳元石的背影,又看向了婦人,不由問道:“嬸……嬸子,這我來了兩三回怎么沒見兄弟在家?”
“死了?!眿D人嘆了一聲道。
“這二三十年,年年打仗,朝廷缺兵,就抓了我兒去充兵,前些年來,有人傳信回來,說我兒在軍中想家,就預備逃回來,卻不想,被抓住了,被軍中那些大官當逃兵給處死了!”
趙良聞言,亦是久久不語。
許久,他看向了婦人,道:“嬸子,如今的官府絕不會了,絕不會……”
“但愿吧!”婦人亦是嘆息一聲。
婦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擠出一抹笑容道:“讓主簿見笑了!”
“趙主簿,其實有些事情也不能怪我家老頭子,他之所以那么對你,幾次三番將你轟走,是因為……”
“明白,我都明白。”趙良點了點頭。
自己兒子死在了官府手里,對官府怎么不怨,又怎么不恨?哪怕如今這個官府和從前那個官府不是同一個了。
可在陳元石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這新的官府比舊的官府,又能好到哪兒去。
不都是一丘之貉么?
左右不過都是那群人。
而自己做了這林縣主簿,在陳元石看來,也不過是眾多烏鴉里面一個罷了,壓根不算什么好人。
洗漱了一番,換上了衣裳,趙良來到了廳堂。
陳元石看著趙良,將煙鍋里的余燼滅掉,隨后煙桿在桌旁敲了敲,然后揣到了腰間,站起身來,負手而立。
“你三次來請我是做甚?”
“修渠?!?
“為何要修渠?這渠修成修不成與你趙良有何干系?”
“確是無太大關系?!壁w良想了想,緩緩道:“我趙良自忖家世也算不錯,若是想升官發財,家中也算是有著足夠的銀兩去打點……”
“可我不是此中之人?!?
“我趙良之所以想修渠,是因為我眼見著這林縣水比油貴,是因為我親眼看到兩罐水就可以做彩禮,換一個媳婦兒回來,我看到一位婦人因為撒了一瓢水,想不通懸梁自盡……”
“是因為我看到外縣的女子都不愿意嫁到林縣,林縣的男丁一個勁兒想往外跑,出去了就不愿意再回來……”
“陳老,我趙良今日可以在這里向您立誓,林縣這渠一日修不成,我趙良絕不離開林縣,哪怕這官不做,我也留在這里,把這渠給修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