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皮泡水,下午水泡皮”。
最懂得享受的南疆人,早上當然不會呆在家里吃老婆煮的稀飯。
早起玩鳥的人們,蹓夠了畫眉、黃鳥之后也要到這里歇歇腿,喝喝茶,并使鳥兒表演歌唱。
商議事情的,說媒拉纖的,也到這里來。
蠻國人尚武,雖然如今已是法治社會,但時常還會有打群架的,抓是抓不過來的,官差們索性出面調(diào)解,十口子打手,經(jīng)官差們評理調(diào)和,便都喝碗茶,吃碗爛肉面,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了。
總之,無論是誰,有事無事都可以來坐半天。
屋子非常高大,擺著長桌方桌,長凳小凳,都是茶座兒。
隔窗可見后院,高搭著涼棚,棚下也有茶座兒。
屋里和涼棚下都有掛鳥籠的地方。
各處都貼著“暢談國事”的紙條,這也是蠻國茶館的特色,數(shù)十年前獸皇有熊雄曾發(fā)下禁令不許平民談論國事,彼時,各大茶館都貼滿了“莫談國事”的紙條。
后來蠻皇推翻了有熊雄的統(tǒng)治,廣言納諫,撤了這條禁令,并令各大酒樓茶館將張貼的“莫談國事”換成“暢談國事”,不止如此,蠻皇羅小蠻出征前,還常常微服到各處酒館茶館,打探民生民情。
此時,茶館里有兩位茶客,不知姓名,正瞇著眼,搖著頭,拍板低唱。
有兩三位茶客,也不知姓名,正入神地欣賞瓦罐里的蟋蟀。
比較惹眼的是,角落里有一位穿著火紅長衫的中年男子,他的背上背著口黑鍋,腰間別了兩把菜刀,正一言不發(fā)的吃著飯菜,在他面前一個紫衫男子正低聲說道“今天又有一波打群架的,據(jù)說是為了爭一只家鴿,居然還有幾個虎威營的老兵。”
……
段飛一走進這家茶館,果然立刻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尊容被貼在墻上。
奇怪的是,茶館里的人偏偏還是沒有注意他,除了角落里那個紅衫男子二人,一雙雙眼睛還是要盯著云書瑤。
這些人難道全是色鬼,沒有財迷?
這時一個提著鳥籠的市井好漢走了進來。
段飛向他遞了個眼色,慢吞吞地走過去,有意無意間往這張賞格下一站。
那好漢倒也看了他兩眼,卻偏偏又轉(zhuǎn)過頭去,大聲招呼伙計“來兩籠小包一壺大碗茶。”喊完,便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等著小二上茶。
難道他對包子比對一千枚金幣還有興趣?
不多時,又有兩個穿著對襟短衫提著鳥籠的人,大搖大擺走了進來,掌柜的向他們打招呼。
他們先把鳥籠子掛好,又找地方坐下。
他們選的位子,恰巧就在一張賞格下。
茶房小二趕緊跑過來沏茶,兩人竟全都自帶茶葉,茶沏好后兩人互相讓了讓,道“秦五爺您喝這個!”
“麻二爺您喝這個!”
段飛看了看他們,干咳了兩聲,大聲念起懸賞上面的字“無論誰,發(fā)現(xiàn)此人行蹤,前來通風報信,統(tǒng)統(tǒng)賞一千枚金幣。”
段飛好像這才發(fā)現(xiàn)別人懸賞捉拿的就是他自己,立刻做出很害怕的樣子。
誰知這兩個人竟當他是假的。
段飛忽然對他們笑了笑,道“你們看這上面的人像不像我?”
“不像。”
“一點都不像。”
這兩人回答得好干脆。
段飛怔了怔,勉強笑道“可是我自己為什么越看越像呢?”
這兩人已開始在喝茶,連理都懶得理他了。
段飛真想揪住他們耳朵,問問他們究竟是瞎子,還是呆子。
段飛忽然一把拉住了小二,大聲問道“你看這上面畫的人是不是我?”
小二拼命搖頭,就像是看見了個瘋子,嚇得臉色發(fā)白。
段飛又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