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正逢望日,按照慣例,天子一般會在未央宮的宣室殿舉行朝會。這天清晨天剛剛蒙蒙亮,張然就早早起床洗漱,連早飯都沒來及吃,就匆匆抓了兩個饅頭,乘車趕往董仲舒的府邸。
當張然抵達董府門前,便發現董府的正門口,也停了一輛華麗的馬車。張然的隨從薛通見狀,連忙跳下車,帶張然上前敘話。
一番交談后發現,薛通發現原來這輛車,正是董仲舒的安車(有華蓋,可以安坐的車,多為德高望重之人乘坐),他們早已在此等候張然多時了。
問明緣由之后,薛通連忙又小跑著,回到車上,對張然回稟道:“主人,適才董公言,主人無須前往見禮,隨其車架前往未央宮即可!”
“是嗎?”坐在車上的張然正在猶豫要不要下車去董仲舒那里問候一下,畢竟這大冬天的寒風刺骨,這時代又沒有羽絨服,保暖措施很差,就算是穿了五層一方,張然也有點不想出去…不過,聽到薛通這么一說,張然頓時大喜道:“薛明,聽到了么?隨董公車架之后,即刻趕往東闕!”
“喏!”薛明點頭應了一聲,隨即揮舞馬鞭,輕輕抽打馬臀,吆喝一聲“駕~”,驅動馬車滾滾向前…
當張然一行人抵達未央宮東闕附近時,這里已經車馬云集,喧鬧非常。馬車緩緩停在遠處,張然悄悄撩開車簾放眼望去,入目只見,到處都是身著黑色官袍,頭戴長冠,腰系各色綬帶的官吏…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低聲談笑,看起來非常熱鬧…
從馬車上下來之后,張然先去前面給董仲舒見了禮,攀談了幾句,隨后跟著他一起向人群中走去。
由于張然才剛剛當官沒多久,當的還是少府的內朝官,所以,這些外朝的官吏們,張然基本上一個都不認識…更別說什么給人打招呼了。
反倒是前面的董仲舒貌似熟人非常多,一路走來基本上周圍的每個人都會拱手向董仲舒問好,道一聲“董公”,看起來非常有牌面。
當張然隨著董仲舒走到一半時,人群中忽然躍出一人,見到董仲舒之后,就徑直彎腰拜道:“弟子步舒,拜見恩師!”
董仲舒身形微微一頓,止步于前,目光復雜的看了看目前這個自己曾經最心愛,最得意的弟子,沉默了好半響之后,才微微頷首道:“嗯~,起來吧!”
“謝恩師!”呂步舒致謝后,長身而起,也不多言語,直接側身讓開道路,恭謹的侍立在一旁,一直等到董仲舒從其身邊走過之后,呂步舒這才悄悄邁開步子,跟在了董仲舒的身后…
在此期間,張然一直注意著這位身穿黑袍腰系黑綬的青年男子,見他忽然來到自己身側,張然不禁微微有些訝異。
或許是注意到了張然投來的目光,青年溫和的對張然笑了笑,拱手道:“呂步舒見過小郎!”
“張然見過呂長吏!”張然見狀也連忙拱手回了一禮。
早先,從吾丘壽王那里得知,這位呂步舒現為丞相府長吏,秩千石,比張然的官可大多了,對方主動拜禮,張然不能不回。
“小郎不必多禮!”呂步舒微微一笑,然后悄悄看了看前面的董仲舒一眼,忽然壓低聲音,對張然道:“小郎,這次可多虧了有你,恩師才有機會起復…此恩吾必謹記于心,來日定當以厚報!”
張然聞言,連忙擺手道:“言重了,呂長吏言重了!我與董公,一見如故,這次蒙董公舉薦,才有機會入朝為官,且十數日以來,董公對我多番照顧,悉心教導…是我該感謝董公才對!”
聽了張然的話,呂步舒表情微微一變,看向張然的目光中,竟隱隱泛起一絲羨慕之色,沉吟了良久,呂步舒微微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對張然道:“無論如何,小郎之恩,吾是不會忘的…”
兩人說話間,天色漸漸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