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云嘯全神戒備之時,一陣極其輕微的“沙沙”傳入他的耳中。
這聲音來自南面籬笆墻方位,他把燈籠舉過頭頂,循聲望去,什么也沒看到!這倒奇了。
他一步步湊近發出聲音的地方,來者貌似沒有感覺到抑或根本不在乎他的靠近,“沙沙”聲依舊不斷,這聲音十分怪異,就好像有一只利爪在聽者心里輕輕抓撓,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籬笆墻根有什么東西在動!云嘯將燈籠湊了上去,一條黑影在閃爍的燈光下映入眼簾,一股涼氣也隨之“嗖”地從他腳底竄起,嚇得他倒退四五步,差點坐在地上那是一條丈余長、碗口粗的巨蛇,正順著籬笆墻蜿蜒而行。
巨蛇與黑暗的籬笆墻根融為一體,倘若不刻意把燈籠湊上去,的確難以發現。方才云嘯一直在找“人”,燈籠和目光都抬得太高了。
從這條蛇的粗細程度和色澤來看,像極了在水中吞掉“飛刀神鯉”曹落的那條,而那條巨蛇,將恐懼深深埋在了云嘯的心底。
一時之間,云嘯六神無主。
他想落荒而逃,跑到屋里把門關起來,任憑巨蛇把羊銜走,但他努力抑制住了這沖動,咬緊牙關,壯起膽子,后退兩步,遠遠看著那蛇。
不對,這不是蛇!蛇哪有長腳的?而這條蛇明明長著兩足,莫非這是傳說中的龍?可畫上的龍都長角長須、四條腿?。∮植粚?,這條蛇也有角有須,只不過不那么明顯。云嘯又想起去年在地里干活時撿到過一塊瓦當,那上頭就雕著兩條首尾相銜的雙足龍,爺爺說那是夔龍。難道,這條蛇是夔龍?!有典籍說夔龍單足,當是誤傳。
那夔龍似乎發覺云嘯正盯著自己,它抬起頭,瞅了瞅云嘯,卻視云嘯如無物一般,徑直鉆進了羊圈。
云嘯這才意識到,這夔龍就是那偷羊的賊,他不敢出手阻攔,只顫聲喊道“哎,干什么?”
夔龍根本不理會他的喊聲,兀自爬進羊群,抬著頭在羊群中看來看去,似乎在物色目標,而羊兒們要么在沉睡,要么在傻呆呆地站著反芻,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死神的臨近。
看著夔龍在自己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地對羊兒們圖謀不軌,云嘯覺得自己被蔑視了,怒火上竄,沖掉了大部分膽怯,他向前走了數步,舉起桃枝,指著那夔龍喝道“嗨,滾出俺的羊群!”
那夔龍扭過頭來,兇巴巴地瞅他一眼,突然張開血盆大嘴,露出上下兩排白森森的尖牙利齒,云嘯不由自主地又向后退了一步。夔龍回過頭去,一口叼住一只小羊的頭,小羊略帶沉悶的、凄厲的“咩咩”慘叫聲從夔龍的口中傳出,周圍的羊終于意識到了危險,睡著羊被驚醒了,臥著的羊連忙站起來,怔怔地向旁邊躲幾步,讓出一個圈子,擠在一起,這些生性柔弱善良的牲畜們盯著夔龍,眼神中恐懼和不明所以兼而有之。
跟那些羊兒相比,云嘯并沒有強多少,他也被嚇呆了。
只見那夔龍把張著大嘴的腦袋猛地向前一送,愣生生把小羊吞下一小半,小羊的慘叫聲在夔龍的喉嚨里打轉。
那慘叫聲讓云嘯回過神來,他腦門一熱,顧不得害怕,沖向夔龍道“畜生!放下我的羊!”
這些羊對云嘯而言,不光是家畜,還是伙伴。
那夔龍見云嘯沖了過來,一邊仰著脖子吞羊,一邊曲卷著身子向外挪動,須臾便出了柴扉。
這怪獸來的時候慢吞吞的,真正跑起來竟如此之快!
云嘯十分駭異,可他不能眼睜睜瞧著羊兒就這么被它叼走,便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夔龍快如奔馬,而輕身功夫頗具根基的云嘯亦腳下生風,有幾次,燈籠中的蠟燭被風吹得幾近熄滅,那火苗卻頑強地挺了下來,這忽明忽暗的光亮給云嘯壯了幾分膽氣。
一龍一人,前后相隔丈余,在黑暗中向東飛奔。
恍恍惚惚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