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嘯正在暗自慶幸自己死里逃生,夔龍把簡牘和青銅劍塞進了他的手中,他下意識地接過,怔怔地看著夔龍爬下岸去,鉆入水中。
后半夜的寒風,如刀一般割著云嘯的臉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方才的一切都不是夢幻。
云嘯拿著青銅劍和簡牘望著黑咕隆咚的水面發呆半晌,又摸了摸腰間,桃枝還在,他松了口氣折騰得這么厲害,這東西都沒有丟,倒也算是一件奇事他還想去看看那洞,轉念一想,算啦,黑燈瞎火的,萬一再掉下去可就麻煩了,明日一早再說。
云嘯踏著暗夜寒霜,緩步回家。一路上不停地琢磨那夔龍為啥要把這兩件物什送給俺呢?是因為俺幫洛姊姊讓它覺得俺是個好人?
云嘯只管浮想聯翩,可他不知道是,其實在那墓室之中,他在鬼門關旁晃悠了好幾遭假如他真的擅自動逝者物品,死在龍腹之內;假如他不跪拜,死在龍腹之內;假如他只瞻仰寶劍而不理會簡牘,死在龍腹之內;假如他先看寶劍后看簡牘,將被夔龍遺棄在墓室之中,自生自滅;假如他欣賞完簡牘和寶劍之后無歸還之意,死在龍腹之內。
心術不正者,不可承神器,否則,將給蒼生帶來莫大災難。
云嘯回到家中,點起油燈,湊著燈光又細細將兩件物什把玩數遍才睡。
次日一大早,他跑去崗子上瞧那口洞,卻哪里還在?那地方枯草根莖相連纏繞,一切跟之前沒什么兩樣,他試著刨了刨,挖出個兩尺來深的坑,仍然未見洞的跡象。
肯定有啥機關,來開合那洞穴,罷啦,那洞隱藏得好正合俺的意思,免得被人找到了跑來盜墓,俺又何必費心思去找它?
云嘯離開崗子,沒心思做早飯,便帶著劍和簡牘去找王懷禮。
王懷禮正就著咸菜喝粥,把碗放下,接過云嘯捧來的東西,瞅了一遍,驚問道“這兩樣東西,你從哪得來的?”
云嘯細細將昨夜經歷講了一遍。
王懷禮靜靜聽罷,沉吟半晌道“想不到這世上真的有龍……幸虧你這孩子正派,沒有擅動那國王的東西,不然的話,你不但得不到這器物,恐怕還要遭災!這簡牘和青銅劍都是周朝時的東西,簡牘上的字俺曾在縣城一座周朝大鼎上看到過,不過也認不得幾個?不管咋說,那夔龍應該是鎮守國王墓的神物,它賜你的東西肯定也是神器,這劍乃神兵利刃,那是不消說的,簡牘所載應該是治國平天下的本事,不是圣人之言,就是極厲害的兵法。漢高祖斬白蛇,張子房圯上受書,本朝天子在潞州當別駕時曾遇黃龍白日升天,打獵時還有紫云浮在頭頂,這都是天大奇遇,他們成就了一番事業,你這奇遇也不算小,肯定也要成一番大事的?孩子,你福報不小,擔當定然也不小,要好好保管這兩樣神器,可千萬千萬別弄丟了,也別輕易向人展示,要是讓壞人拿去了,那可了不得!”
王懷禮的話令云嘯為昨夜之事感到后怕的同時,又有些無所適從,“那可咋辦?俺還是小孩啊,咋能保管這些神器呢?爺爺,要不,俺送給恁吧,擱恁手里肯定比擱俺手里穩妥?”
王懷禮笑道“傻孩子,這些可是神器,爺爺哪能鎮得住!俺要是貪了這神器,非但命保不住,早晚把它們弄丟!夔龍把它們送給你,肯定有它的道理,你也別擔心啥,盡力保管就是了。”話剛說完,他的笑容很快收斂,喃喃道“神器復出,巨擘將現,難道這天下又要大亂了?”
云嘯聽爺爺說得嚇人,只得將兩件器物妥善收了,悉心保管。
從此,云嘯的生活真正恢復了平靜,他練劍、干農活、放羊……時不時琢磨那簡牘上的文字,日久天長,他竟能將那些文字一個個依次默寫下來。
倏忽兩年過去,云嘯十五歲了。盡管練得勤奮刻苦,他仍未突破百花神劍第二重,由此深深體會到了洛清雨所說“入門不易,提升更難”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