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勞作的熱鬧情形。田野如錦緞般向四面八方延伸,各方的盡頭均是樹林,樹林之外,便是連綿起伏的群山。田野中央也鑲嵌著一片樹林,那是百花門遺址所在,遠(yuǎn)遠(yuǎn)就能望見那半立半倒塌的院墻,以及院墻內(nèi)齊腰深的野草。
云嘯走上一座石橋,方才在山頂看到的那條小河,正從這石橋下淙淙流過。橋還在,河流依然,而當(dāng)年從這橋上經(jīng)過的人,或化作塵土,或流落江湖
石橋正對著院門,兩扇大木門,只有一扇兀自頑強地立著,另一扇則躺在臺階上,上頭有兩道疤痕,像是被刀砍出來的。云霞在院門前呆立一會兒,這才進入院內(nèi),行走于即將被泥土掩埋的石頭小路上,驚起一群群鳥雀和一只只山雞,開始時,每一絲動靜都會引起他的警覺,慢慢的,也就習(xí)慣了。
石徑曲曲折折,分出許多小路,房屋便錯落有致地建在這些小路之間,少說也有上百間,而今都已垮塌傾頹,只剩下一片片廢墟和處處可見的石桌石凳,云嘯在路邊揀了個石凳坐下,夏日的風(fēng)輕輕拂過,他仿佛聽到了眾女子打鬧嬉笑的聲音。
院子后面,是一片寬闊的場地,場地周圍,一排一排垮塌的棚子應(yīng)當(dāng)是馬廄,這場地,定然是眾女子的練武之所。
云嘯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覺得處處蕭索,夏季的盎然生機非但挽救不了這蕭索,反倒將眼前景觀趁得愈加悲涼。
即將走出東側(cè)小門時,云嘯無意在野草叢里瞥見一個繡工精致的香囊,心想,不知是從那位姊姊身上掉下的,待找到洛姊姊,讓她瞧瞧。于是,他彎腰撿起香囊,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歷經(jīng)風(fēng)吹雨打,香囊朝上的一面已然褪色,繡著一個“石”字,另一面卻色澤如故,繡著一座高山,香囊雖小,卻仍能感受到那山的巍峨,足見繡工高超。
他揣起香囊,跨過門檻,來到兩座大土堆前,想起那樵夫所言百花門諸女與匪盜共葬一穴不由得感慨造化之可惡,作弄起人來,死活都不放過。
他佇立墓前,暗暗念道姊姊們皮囊沉睡荒丘,芳魂已歸極樂,俺云嘯前來探望,禮節(jié)不周到處,還請見諒;諸位費心費力,在此營構(gòu)出世外桃源,成為一方失意女子的避難之所,不曾想被宵小偷襲,諸位慘遭枉死,世外桃源因此而敗落,二十年辛苦經(jīng)營毀于一旦,俺云嘯在諸位跟前發(fā)誓,一定要幫洛姊姊找到巨惡元兇,替諸位報仇雪恨,為百花門討回公道!
頓了頓,又接著念道俺如今失了頭緒,不知道何去何從,姊姊們在天之靈,祈請指條明路,云嘯感激不盡。
悼念完畢,悄立半晌,尋思,本指望能在這里找到洛姊姊,即便見不到她人,尋到她蹤跡也是好的啊,看這情形,要么她仍在江湖漂泊,要么在別處定居了,兩年過去,她是否已經(jīng)報了大仇?唉,看樣子姊姊們也沒有什么明路好指,俺該咋辦?該去哪里?在這附近轉(zhuǎn)轉(zhuǎn)?去修武縣打聽打聽?
正拿不定主意,一陣風(fēng)吹過,帶來隱隱約約的兵刃相擊聲。
是誰在這附近打斗?難道是洛姊姊跟人打起來了?云嘯喜出望外,跳上馬,循著那聲音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