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帕”并不是布,而是一種韌性極強、極罕見的紙張,上面的字跡因長年磨損只勉強可辨,盡管如此,筆墨間的酣暢瀟灑非但絲毫未減,更因光陰磨礪而增加了幾分厚重。只見上面寫道:
天地任散漫,恍惚上千年。大道逐塵穢,紛紜墜青煙。欲拾無心力,將攬難回還。世事隨流水,盛衰皆自然。何必逆潮涌?濯足滄浪間。朝飲扶桑露,夕游金母園。餐風宿朗月,嘯傲白云端。蹉跎終有日,滄海忽變遷。蒙昧侵九界,陰翳生清淵。混沌催劫數,蒼生赴黃泉。九死復一生,欲哭淚已干。嗟予乘風門,零落萬重山。長存復興志,仗劍挽狂瀾。
只不過是一首尋常的五言詩,沒有落款,也無年月。
詩意淺顯,大致是說詩作者活了上千年,眼看著大道沉淪而無可奈何,只好放任山水,四處悠游,忽然發覺黑暗在“九界”之中漸漸滋生,預感劫數將至,為蒼生帶來災禍,為了力挽狂瀾,他決心復興乘風門。
這跟俺有啥關系?云嘯看得一頭霧水。
旁邊兩位姑娘也眉頭緊皺。
皇甫琴韻從陷入沉思的云嘯手中,抽過那張紙,又大聲讀了一遍,道:“要說跟你沒關系吧?詩中有‘云’‘嘯’二字,還有‘乘風門’,實在太過巧合,因此不像巧合。”
魚文秋道:“這算是一首言志詩,不藏頭也不藏尾,蒙昧,陰翳,劫數……像是讖語,老禪師,那位仙俠可說了其他甚么?”
普濟道:“他只交代老僧把信送到,并無多言。”
信中所寫,無非是虛頭巴腦的危言聳聽,加上淺顯易懂的字謎,眾人聽了,都備感失望,想不明白這仙俠費這番周折是為了甚么。
普濟接續道:“依老僧看,這并非言志詩,而是勉勵詩,其意是勉勵云小施主復興乘風門,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劫數。”
眾人皆以為然。
云嘯心想,俺無意間獲得《夔龍乘風訣》,便開玩笑說自己是乘風門的,沒想到這玩笑開著開著竟越來越真了,連八十年前的仙俠也把復興乘風門的擔子甩給了俺,弄清身世、找到洛姊姊、為百花門報仇這些事還沒有著落,卻又來一個更加摸不著邊際的大事,俺這一生,注定要為這些事奔波?這可是一眼能望到頭的人生啊!有奔頭,卻少了許多趣味!俺能不能不干?
皇甫劍聲道:“老禪師,那仙俠所說的劫數,是否指眼前仙、魔、妖爭奪青銅劍之事?加上人道,這才四界而已啊,詩中卻說有九界,是指哪九界?”
普濟道:“不瞞施主,老僧亦不知曉。佛家講六道三界,六道指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三界即欲界、色界、無色界。眾生居于三界,因業報在六道之中輪回,唯有佛、菩薩、羅漢能跳出三界,不入輪回。老僧以為,仙、魔、妖、人四道是否可稱為九界中的四界猶未可知,說不定這四道只存于一界。”
陳得劍道:“據說詩人作詩,常喜歡用虛數,只怕這就九界也只是仙俠隨口說說而已,咱們何必費神較真?應付劫數,自有六大派,即便他復興了乘風門,沒個百十年經營也成不了氣候,能濟甚么事?”
本善道:“阿彌陀佛,偷盜經書一事,無論出自何人,少林寺暫不追究。”心想,我要是再不開口,話題指不定會跑到哪里去。
陳得劍道:“暫不追究?竊賊就在眼前,殺人盜經這么大的事,若不追究,傳揚出去,恐怕有損少林威名!”
本善道:“既有北辰劍派和本業師兄作保,貧僧相信此事另有隱情,我少林寺自然不會放過真兇,只不過以大局為重,暫將此事擱置。”
陳得劍還要接著勸,見本善目光中有不懌之色,便干咳一聲道:“少林寺先公后私,佩服!佩服!”
本善道:“豈敢,善哉。諸位,如何消弭這場青銅劍爭奪風波,將一場災厄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