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玄音借助那噩夢捕捉并緊緊攥住云嘯的心靈,將恐懼、憂慮、悲傷等諸多情緒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
云嘯以頑強的意志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夢境!這是夢境!無奈心弦已亂,真實與虛幻難以區分,恐、憂、悲扭結在一起,翻滾著,咆哮著,如狂風卷動的烏云一般在他的心田迅速滋長蔓延,遮蔽光明,吞噬理智,他的歌聲也越發難聽,形容為鬼哭狼嚎已經算是贊美。
魚文秋誦經聲和她通過雙手傳遞來的情感,猶如黑暗中僅存的光芒,盡管這光芒微弱,模糊,游移不定,時隱時現,仍舊給云嘯帶來了珍貴的慰籍,令他在短時內不至于徹底迷失。
然而,黑暗終究要吞沒一切,薄弱的堤壩最終將被恐怖、憂愁、悲傷的洪流沖垮,云嘯與徹底崩潰之間,僅剩一線之隔。
這一點,行將癲狂的云嘯已經感覺不到了,他僅存的一絲理智,正不自覺地追趕那微弱模糊的光芒。
而魚文秋明白云嘯的處境,悲傷如寒冷的水一般慢慢將她籠罩,誦經聲中的哀痛越來越強烈,漸漸地不可抑制,變得撕心裂肺。
這誦經聲和著云嘯的歌聲,無限凄楚,足令聞者動容。
皇甫劍聲、皇甫琴韻兄妹倆一看事情不對頭,連忙跑到云嘯和魚文秋身旁,一個用力搖動云嘯,一個大聲呼喚他的名字,可無論怎樣,都沒有絲毫減輕云嘯的劇烈顫抖和歌聲中的瘋狂。
云嘯搖搖欲墜,心中那僅有的微弱光亮即將消失,恐、憂、悲三種情緒即將到達他所能承受的極限,這催生了一股手舞足蹈的強大沖動,一旦舞起來,就意味著陷入真正的瘋癲,再也無法恢復正常。
即便能僥幸活下來,也將成為一個失心病人,這世上的一切都將成為他眼中的煙云,親人、朋友以及所有發生的一切事情在他身旁匆匆而過,卻與他產生不了關聯,理想和夢想之火也許不會熄滅,卻定然被牢牢地砌在這猶如行尸走肉的軀殼之中,蠶食他支離破碎的心智,而他內心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無法洞悉,更無法理解。
就在云嘯一切理智即將被湮滅的瞬間,一道道光漸漸從粘稠的烏云中鉆了進來,開始的時候,那光線細如麥芒,但云嘯那已然被漆黑籠罩的心靈仍舊感應到了,獲得一點點掙扎的力量,盡管力量十分薄弱,卻稍稍穩住了即將崩塌的堤壩。
很快,光芒撕裂烏云,帶來的溫暖撫摸著激蕩的情感洪流,黑暗退縮成模模糊糊的陰影,恐懼、憂愁、悲哀的狂潮欻然退卻,真實與虛幻的界線豁然明朗,云嘯心底由欣慰生喜悅,由喜悅生平靜,天外玄音仍在,卻已成為耳旁的風。
他這時才知道這些光明的來源,那是達摩五神僧和魚文秋的誦經聲。
五神僧的聲音有粗有細,層次分明,高低有差,依的是宮、商、角、徵、羽五調,雖只有五聲,卻氣勢恢宏,磅礴雄渾,山鳴谷應,震動回環,似乎含著無限愿力。
如果說這五聲構成了滾滾而去的浩浩大河水,那么魚文秋的聲音就好像這河水之上順勢漂流的一葉小小扁舟,河水因扁舟而增色,扁舟因河水和得勢,看似極不協調,其實相得益彰。
云嘯睜開眼來,捏了捏魚文秋的手,魚文秋打量他的臉龐,然后喜極而涕,撲過來抱住了他。一旁的皇甫兄妹也長長松了口氣,皇甫琴韻拍著云嘯的肩膀道:“你可真嚇人!”
云嘯看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助自己,萬分感激,可他來不及說感謝的話,只努力吐出三個字:“快……入定!”
這次的天外玄音十分猛惡,盡管有五僧莊嚴強大的誦經聲作為屏障,云嘯仍擔心魚文秋和伙伴們扛不住。他盡量將這擔憂淡化,以免再次墜入魔障。
他抬眼瞧了瞧周圍,可以看出天外玄音已經傳入五神僧耳中,而皇甫勁松、阿史那善濟、維納斯、朗決明、陳得劍等人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