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穎水畔長大,云嘯學(xué)會了種莊稼、放羊、游泳、摸魚,可他連船槳都沒有碰過,好好的木船和木槳對他而言都難以應(yīng)付,以骨頭做槳劃骷髏更是難上加難。
夏陣主傳授的訣竅倒是一聽就會,但是真正動起手來全然白費(fèi)。
骷髏在水中只管晃晃悠悠地打轉(zhuǎn),好容易不打轉(zhuǎn)了,卻又左右亂闖。朱蘭蘭還嘰嘰喳喳在一旁添亂,一會說瞧你這笨手笨腳的樣子,一會說要這么劃不能那么劃。其實朱蘭蘭雖號稱會劃船,掄槳的技巧卻也不怎么高明,但這仍不妨礙她強(qiáng)作云嘯老師。
若擱在旁人,早就頭大惱火脖子粗了,可云嘯就是有股子耐心和恒心,不然他就練不成那么繁復(fù)的百花神劍,更難以去修習(xí)深奧微妙的《夔龍風(fēng)云訣》。更何況修煉《夔龍風(fēng)云訣》之后他更容易心靜、專注、忘我。
在朱蘭蘭的吵鬧催促中,云嘯漸漸摸到了竅門,那骷髏開始按照他們的意愿行進(jìn)。
春陣主、夏陣主一直在旁邊等候他們,夏陣主說話向來尖酸,此次卻沒有嘲笑云嘯,反倒責(zé)怪朱蘭蘭道:“你這個臭丫頭,只管聒噪,催得人家魂都丟了,你不知這等事越急越慢?虧得人云嘯脾氣好,有氣度,又兼靈巧,隨你怎么鬧都不緊不慢,這么快便上了道,若是你,早就大呼小叫摔槳啦!”
朱蘭蘭不服氣道:“你沒看到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卻說他靈巧,豈不是瞎說?”
夏陣主道:“我就問你,你學(xué)劃船學(xué)了多久?”
朱蘭蘭道:“本姑娘學(xué)了……總之比他快!”
兩顆龍頭骨在平靜的水面上滑行,骨頭槳劃水的聲音清脆動聽,且有些許回音摻雜其中,更令人如聞樂曲。
眾人坐在骷髏中露不出腦袋,只能通過骷髏鼻孔、眼睛、耳朵部位的六個窟窿向外觀望,火把就插在骷髏的鼻孔中,照著前行的路,只有少許光亮投到骷髏內(nèi),映得里頭朦朦朧朧。
云嘯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與朱蘭蘭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
朱蘭蘭心想,此時正當(dāng)初夏,萬物蒼翠,我若能與他泛舟湖上該多美?呸!那是扭扭捏捏的小女兒才做的事,本姑娘乃女中豪杰,不屑為之!這會子和他以龍頭骨作船、以不知來自什么生靈的骨頭作槳,漂流于這等黑黢黢的險境之中,才是一大美事呢!
想到此處,她扭頭瞅了瞅云嘯,看云嘯正目光炯炯地瞧著自己,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羞澀與甜蜜?;秀敝芯吐犜茋[道:“文秋,你咋…….”
這渾小子,竟然把本姑娘想成魚文秋了,怪不得用那種眼神瞧我!朱蘭蘭滿腔柔情頓時飛到了阇婆國,一股怒火升騰而起,口中道:“瓜慫!對著我胡思亂想!”說著揮手用手背去扇云嘯耳光,云嘯下意識躲過,朱蘭蘭怒氣更盛,回手再打,云嘯當(dāng)即明白自己犯錯不小,為了消朱蘭蘭的火,便不再躲,只聽“啪”地一聲脆響,他扎扎實實用自己的臉接了朱蘭蘭的手掌。
朱蘭蘭曉得云嘯是故意挨這一下,怒氣也就消了大半,指著云嘯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還文秋!人家早把你忘了!這回先原諒你,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她話說得挺狠,語氣中卻透著些心酸,云嘯聽得出來,心里也替她傷感,可是感情的事勉強(qiáng)不來,他總不能花言巧語地騙她,再說,他也做不來這個,于是只能低頭說聲:“對不住!”
朱蘭蘭看云嘯這個樣子,尋思,我的意中人在眼前,他的意中人卻不知跑到那里去了,相思之苦肯定不好受,相比之下,我比他幸運(yùn)多了。想到這些,心也就軟了,可面子不能軟,于是她一擺手道:“別廢話了,好好劃你的骷髏吧!”說完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很有趣,便捂著嘴笑了起來。
云嘯也跟著笑,兩個人越笑越開心,干脆也不劃骷髏了,笑了個東倒西歪,那龍頭骨也隨著他們的笑聲上下起伏。
正笑得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