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斜灑在朱雀門的宮墻之上,隨著一陣整齊步伐聲,以及值官的口令,城門緩緩打開,一眾朝臣魚貫而入。
自康佑三十六年開始,太子獲皇帝座前賜椅,監(jiān)國聽政,除了休浴,六年之間竟無一日之懈。尤其是近兩年,皇帝甚少出席朝會,大小國是皆由太子處理。
隨著內(nèi)官一聲禮畢,諸多朝臣抬眼方看見,今天的朝會居然有皇帝親臨。老臣們互相看了幾眼,知道應(yīng)是有大事發(fā)生。
軒轅椃胡須盡白,卻不顯老態(tài),精神奕奕,掃視了一圈殿下眾臣,開口“前些日子嵥國送來國書,意欲罷兵休戰(zhàn),你等應(yīng)允了?”
老皇帝的聲調(diào)不高,語氣中隱隱有著責(zé)問的意味。
一時間,無人應(yīng)答。
“嗯?”軒轅椃轉(zhuǎn)頭,看向了座下的太子。
太子起身,朝老皇帝一拜,回答道“兒覺得延平的戰(zhàn)事短時間內(nèi)并無進(jìn)展,與其空耗錢財(cái)糧餉,不如先且停戰(zhàn)。而南疆戰(zhàn)事火荼,倘若集中精力應(yīng)付蠻族,應(yīng)能提早平叛。故,便允了嵥國國書。”
“你是太子,有監(jiān)國之責(zé),自有處置之權(quán)。”軒轅椃招了招手,示意太子坐下說話,接著又道,“諸位,也是這般認(rèn)為的?”
老皇帝的又一問,不禁讓所有人都在心里犯起嘀咕,似乎軒轅椃對停戰(zhàn)之事持反對意見,但似乎又很贊同太子的做法。可皇帝已連著有了兩問,再不作答,怕是要觸怒圣顏。南霈中樞,設(shè)立六部,分為吏、刑、兵、禮、戶、工。而中書省領(lǐng)銜六部,主持全國政務(wù),太子是中書令,其下便是左右兩位平章事。眾臣將目光齊聚在右平章事的身上,朝野上下,都知道太子素來很倚重這位顧家家主。
右平章事雙手持笏出列,向軒轅椃作拜,說“啟稟陛下,臣以為我大霈連年與嵥作戰(zhàn),致使府庫時常捉襟見肘。耗去錢糧無數(shù),而西鎮(zhèn)將卒又難近尺寸,一味陳兵對壘,于國無益。此番嵥人請和,我國就勢休戰(zhàn),繼而便可專心南疆。”
“右平章事所言甚是,臣等皆是這般看法!”
有人帶頭發(fā)言,余下的朝臣趕忙附和。
軒轅椃鼻間發(fā)出一聲冷哼,帶著極為嘲弄的語氣笑道“難得諸位這般異口同聲,實(shí)屬罕見,今后再有誰說我霈國朝廷人心不齊,朕第一個不信!”
“我國府庫將盡,莫非他嵥國的府庫便充盈得很?”老皇帝從袖口中抽出一疊奏章,狠狠朝殿下丟去,許是勁使的小了些,奏章落在了太子的腳前。
軒轅椃起身,指著兵部尚書,厲聲問道“這些個言官文臣沒骨氣倒也罷了,你這兵部尚書竟也失了血性?虧你還是太傅之子,真是辱沒南巒公的聲名。”
兵部尚書幾欲開口,卻見軒轅椃還有話說,便又隱沒了下去。
“若不是永王上疏請戰(zhàn),朕還以為我霈國一個敢戰(zhàn)之人都沒了!”老皇帝指了指太子,“你,將這份奏疏傳遞給諸位瞧瞧,朕煩請我霈國朝堂的各位肱骨之臣好好瞧瞧!朕的侄子,才是霈國盡忠之臣,是我軒轅的好兒郎!”
太子只覺得有些驚慌,他監(jiān)理國政,統(tǒng)領(lǐng)中書省,為何永王的這份奏疏卻從未在他的案上出現(xiàn)過。太子并沒有去看奏疏,無非是些鏗鏘澎湃的激昂之詞。
殿下一片寂靜。
“秋明何在?”
左平章事邁步而出。
“永王是否立了世子?”
左平章事名叫沈春夜,出自欽州沈氏,家中排行第二,曾是哀沖太子的詹事。少時便有才名,亦有宰輔之志。眾所周知,永王尚未確立世子,但其止育一子,若無子嗣新添,世子并無其余人選。
“稟陛下,暫時未立世子。”沈春夜語速很慢,似乎是在揣度老皇帝的心思,末了又說,“永王目前只有一子,名偲,前些年陛下見過的。”
軒轅椃略顯詫異“哦?看來永王這些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