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孝安排的這場接風宴,已經(jīng)讓楫州城里的世家公子以及大小官吏,清楚認知了永王公子軒轅偲的脾性。狂狷急酒,才思敏捷,不束禮教,行事放蕩。某種程度上,和沈放是同一種人,只是多了幾分堅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軒轅偲借口以車馬勞頓,辭席離殿。走到驛館門前,便被丁占追上,無奈只好俱實相告,欲前往城中冬和堂。這一幕恰巧被沈放撞見,而沈放早已將之前兩人的劍拔弩張忘卻,聽聞之后,主動提出為軒轅偲指引前去。
兩人也算是互為看重對方的才學,前嫌冰釋,自然在路上也閑聊起來。
“偲公子這般風騷,居然會有女子視若無睹?”沈放聽完軒轅偲的一番陳述之后,大呼驚訝。
軒轅偲尷尬的撓頭“沈公子就不必取笑于我了,偲第一次喜歡一位女子,故而有些唐突之處,再所難免?!?
“哈哈哈,姐姐一詞信手拈來,公子可不像第一次。”沈放揶揄了一句,隨即伸手,指著前方,“那便是冬和堂。放就不與公子進去,先祝馬到功成!”
軒轅偲與人做禮告別,只叫丁占和親兵站在街上,自己孤身進了醫(yī)館。
一進門去,他便遇見了爍星。一身黑衣,又蒙著面,這不禁讓他多看了兩眼。但醫(yī)館的堂前,并無醫(yī)師,也沒有學徒,只此一位看起來甚是奇怪的女子。
“請醫(yī)還是問診?”爍星直截了當。
“小生是來問一人下落?!避庌@偲有些局促,“姑娘可是冬和堂的人?”
爍星抱著雙臂,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細細打量一陣,問“你要尋何人?”
“我想問一位名叫時依的姐姐,她自稱是冬和堂的醫(yī)師,幾日前在延平,不知這幾日可曾來過楫州。”軒轅偲小心翼翼。
“噗——”爍星突然沒忍住笑出了聲,“你就是那個登徒子?”
“姑娘怎么也這般稱呼在下?”軒轅偲覺得尷尬。
爍星一挑眉頭,故意戲弄問道“你不是有逢女子便喊姐姐的習慣嗎?為何進門到現(xiàn)在,不稱我為姐姐?”
軒轅偲一時窘迫至極,顯然面前這位蒙面的女子,不僅和時依認識,而且關系非同一般,同時他也確定了,時依就在楫州城里,而且有很大可能此時身處醫(yī)館。他恭敬對著爍星作禮,神情懇切“偲并非輕薄之人,雖只一眼,卻是發(fā)自肺腑?!?
爍星點點頭,若有所思,而后故意提高了音量,朝著后堂說道“你就別白費心思了,我們時依是不會瞧上你的,縱使是永王公子也不行!”
果然,爍星的故意喧鬧,將冷月從后堂引了出來。
冷月聽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爍星喚了自己名字,剛走進前堂,便看見了軒轅偲。原本還算恬靜淡然的臉上,頃刻就冷下,眉頭緊皺,丟下一句“這里不歡迎你”,轉(zhuǎn)身就走。
軒轅偲哪肯罷休,好不容易見到了人,立刻攔住。“這幾日未見到姐姐,偲心煩意亂,連敘話的機會都不給嗎?”
“話你也說了,可否離去?”冷月抬頭,看著軒轅偲,再次開口,“永王公子這是輕浮慣了?如此喜歡堵人前路?”
“時依,那日是我不對,不該設計輕薄,但我對姐姐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不摻任何假意的?!避庌@偲停頓了一下,“風雨凄凄,雞鳴喈喈。風雨瀟瀟,雞鳴膠膠。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爍星在一旁聽得不禁覺得有些露骨,于是出言說道“怎么只有風雨?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怎么不說了?!?
軒轅偲有點不好意思,支吾解釋“這本是女子寫給男子的情詩……”
冷月突然覺得這個少年,似乎并沒有撒謊,但是想到守天閣的職責,她很快就打消了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澳阄疑矸萦袆e,請公子盡早忘卻時依?!?
說完,她轉(zhuǎn)身從堂中另一側(cè)走進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