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守天閣,在軒轅偲的印象里,軒轅玄從未提到過。若不是那一晚在此樂間,切切實實從 宜王口中說出,他根本不相信老皇帝居然還有這樣一個秘密組織。
據(jù)宜王所說,守天閣布下的情報網(wǎng)絡早已滲透進了南霈境內(nèi)的方方面面,士農(nóng)工商皆有安插耳目。像時依這種,不過是最為淺顯的而已。至于那些隱藏更深的,除了守天閣主以外,沒有第二個人知曉。這些人有的潛伏了十幾年,有的甚至借由身份暗中行動了半輩子。
當然他曾懷疑過宜王這些話的真實性,但得知珣妃乃是張氏后人以后,他終于明白了為何這個看似胸無大志的叔叔,竟這般神通廣大。
或許這些信息,早就不是秘密,否則自己的父親怎么會偏偏找上了宜王合作。明顯,就當下形勢來說,宇王才是最有可能將太子扳倒的。
時依說話時表現(xiàn)出的那種悲苦,在軒轅偲眼里看來,竟還帶著些消沉與頹唐。
軒轅偲一直以為,正是這個清冷寡欲的女人身上,有著一種好似不食人煙和愁苦的超脫,所以才會令自己第一眼就深陷著迷。恍惚間,他發(fā)現(xiàn)其實時依也有鮮明的情緒,只是更多時候都被外表所隱藏。
“人與人之間本該是具有信任的,猜忌只會吞噬掉人性中的美善,使人丑惡。”軒轅偲慢慢給自己斟上了一盞水,望著時依道,“失去信任就會產(chǎn)生隔閡,而隔閡會讓人忘卻什么是情義和公道。”
“我明白你想說什么。”時依的眼神有些幽深,“如今的守天閣的確早已背離了當年的初衷,但野心才是助長這一切的本源!你敢說你沒有野心?”
什么是野心?軒轅偲一直以來都認為,這是一個男人與生俱來便有的好勝心。只是大部分的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挫折或是困難,早已放棄了抗爭,逐漸湮滅;而有的人卻會一往無前,甚是頑固得偏執(zhí),與人相爭,更與天爭。
玄者,幽遠也。軒轅偲突然想起了祖父,可能當初軒轅栐也是對自己父親是抱有無盡期望的,就像軒轅玄為自己起名為偲一樣。有時候,野心早已在一個人尚未出生之前便已強加了身上。
這些都是他的猜測,自啟蒙以后,他印象中的軒轅玄就一直是個嚴厲的父親,往往很多事都憑著自己慢慢琢磨才明白的。
“如果活著也算,那便是吧。”軒轅偲短暫失神之后,將話題岔開,“你剛剛說守天閣主不僅是你的師父,此話何意?”
時依抬眼看人一眼,悠悠的說道:“往后你自然會明白。”
廣明苑——
陳潛作為嵥國使臣,即使南霈朝廷決意將會晤推遲到北霈來使之后,但對其該有的禮節(jié)卻是分毫不差。將他安置在廣明苑之中,一方面是給予最好的待遇和規(guī)格,另外一方面是為了體現(xiàn)太子的誠意。世人都知道,廣明苑號稱南霈太子之離宮,能讓陳潛居于此處足以彰顯對議和撤軍之事的態(tài)度。
陪月閣緊挨案頭山水樓,幽靜之極,茶香沁人。建造閣樓所用木材分別為欽州化碧、隆州星漢砂、平川深稔、楫州三光聚的茶樹樹干。共有四室,一室琴瑟,二室弈棋,三室作畫,四室書法。
將他安排在這里,也是軒轅偲再三考慮之后才決定的。陳潛隆續(xù)五年生人,而今剛過五十,少好軍謀,博覽經(jīng)史。其父為嵥國前任太尉,曾助章帝建制,安定朝廷有功。故受恩蔭,弱冠為直郎,伴皇子左右。陳家早在曹魏時期,就已經(jīng)是名滿天下的大家族,后代子孫基本都為所處政權中的高官。后經(jīng)歷八王之亂,導致家族四散出逃,遍布各地。進入嵥國境內(nèi)的這一支,傳至其父手中,已經(jīng)是位極人臣,坐到了三公的高位。
凜宗陳氏在嵥國初立時,曾官拜丞相。一朝天子一朝臣,嵥高祖死后,穆帝繼位,陳氏的風頭開始被狠狠打壓。直到永炎十六年,陳氏協(xié)助當時攸王發(fā)動宮廷政變,之后才又逐漸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