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在賭水神不敢對自己下死手,若是自己死在了神院,只怕沒人能承受住唐國的怒火。
而唐帝必然也將借著滄海之死的名義對神院發難,將唐青的仇一并報了。
滄海想到這些,水神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一直在思考著兩全之策。
既能殺了唐青,又能避免和滄海拼命。
冷風漸凝的關頭,水神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要知道,我別無選擇,今天他要是不死,只怕整個人間都會指責神院為何會放走一只妖……他的存在證明妖族已經有能力避開人間大道規則的限制,離開那片荒蕪之地,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上,若是因為我此時的留情而導致妖族重新來犯,這樣的責任,我負擔不起。”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水神身上的氣息已經凝聚至巔峰,似是比這條大江還要遼闊。
他靜靜的看著滄海,眼中的冷漠之意愈發濃厚。
玄武在他身邊沉沉吐息,身上那片極其恐怖的洪荒氣息仿佛黑云壓城一般朝著四周緩緩彌散開來,將那些本就無比晦暗的劍光碾壓成更加斑駁的碎片。
夜色隨風而至,讓大江融入黑暗。
四百麒麟軍手中重劍微起,五境之力洶涌而出,想要重新驚亮起那片劍光,只是在水神和玄武的威壓之下,劍光卻始終只能保持微末之勢,無法再興起更大的鋒芒。
甚至于他們體內的五境之力,似乎都在這條大江領域中,受到了某種力量的限制,變得不那么強橫可怕。
此時若是打起來,只怕四百麒麟軍聯手都不是玄武神獸的對手。
而唐青此時重傷未愈,血脈中的龍龜之力雖仍在極力游走,努力的修復著他的傷勢以及損耗的真勁,但想來要恢復至巔峰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就算他恢復至巔峰,借著妖族的力量強行提升實力,最多也就相當于一位五境高手,對戰局并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阿刁則更不要說,雖然他的天賦和修為未來可期,但是放眼當下,在所有人看來,都有些不值一提。
即便讓他成功的揮至第兩萬刀,積聚了兩萬刀的刀意落在玄武的身上,也不過就是給它撓撓癢,無法造成任何的傷害。
所以無論怎么看,眼前的局勢對于他們來說都很不樂觀。
那匹白馬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幾步,感受到此間的肅殺之意后,它的四蹄又開始微微打顫,若不是唐青時不時的對其輕輕安撫,只怕它早就已經趴倒在了地上。
……
再晚些的時候,夜色愈沉,大江四周的水元力變得愈發濃厚。
水神的身影已經徹底離開了微弱劍光的籠罩范圍,融入了大江和黑暗之中。
他的聲音卻在夜風漸寒的某個關頭再次響起:“當年人族和妖族的那場大戰持續了很多年,人間五位圣人都曾經是那場戰斗的主力。甚至是在妖族大敗的那一段歲月里,唐帝他還親自將自己的武道修行感悟放在了那道對妖族的封印中,用以鎮壓威懾,所以我很想知道,若是今天站在這里的是唐帝本人,他會怎么做?是大義滅親,殺了自己的兒子,還是像你一般去維護?”
這句話剛剛落下,在原地保持沉默的滄海忽而握緊了雙拳,他的雙眸之間冷光四射,帶著幾分荒蕪之意,望向了正前方的江面暗影之間。
隨后他便開口說道:“作為臣子,永遠都不會去揣測陛下的心思,他有他之所想,我有我之所慮,可能做法會有不同,但是目的一定都一樣,我們都不想殿下他出事。”
說到這里,滄海稍稍停頓,然后繼續說道:“而你既然提到了陛下,那我也有必要問一句,唐國帝圣的兒子,怎么可能會是一只妖?”
這是每個人都想知道的問題,也是每個人都不敢提出來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