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繼續(xù)吹,在原野間不停游蕩,吹來了清寒,吹起了沉默。
阿刁已經無話可說。
他的眼神在唐青和月牙身上來回流轉了很長時間,感覺自己像是個被拋棄的可憐人。
拄刀的雙手微微松開,始終緊繃的心神也在剎那間松懈下來。
他微微低下了頭,左手將笠帽下壓,遮住了那對早已一片暗淡的雙眸。
唐青看著他,想要安慰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同樣無話可說,只能拍了拍阿刁的肩膀,然后發(fā)出了一聲沉沉的嘆息。
月牙也沒再說些什么,她輕輕邁步,行至唐青身邊,與之并肩,似是擔心他會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小花依然歪著腦袋咧著嘴,露出兩排大牙獨自傻樂,沒人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段漫長時間的沉默過后,阿刁還是沒有抬頭,卻從笠帽之下傳來他那稍顯低沉的聲音:“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唐青愣了一瞬,下意識望向身邊的那一襲白裙。
“當然是隨時都可以。”
月牙柔聲說道:“只是我們走之后,你將去哪里?”
阿刁搖了搖頭,自嘲道:“這重要嗎?”
月牙微微蹙眉,很快說道:“當然很重要,你是師弟最好的朋友,那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師弟執(zhí)意要去藏書樓,我和小花一定會邀請你去小廟里住上一段時間的。”
阿刁聞言又沉默了半晌,最終撇過頭,沉聲說道:“誰稀罕?”
有著不與人說的倔強。
唐青忽而走上前,將阿刁的雙手撥開,將他的身子扶正,將他的那把古刀提起,然后很用心,很認真的系回到他的背上。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阿刁沒有任何的反應,仍是低頭無言。
只是當唐青想要將阿刁頭頂?shù)捏颐碧羝穑c之說些心里話的時候,阿刁卻是突然伸出右手攔住了唐青,然后很快轉身,給了唐青一個孤單的背影。
“我還是欠你一條命。”
阿刁忽然說道:“若是十年后你沒有回來,我還是會去天地神院走一趟,去和他們拼命。”
十年時間,對于修行者而言,只是彈指一瞬。
對于此時的阿刁而言,卻是極度難熬的一段時光。
唐青說道:“那你要好好活下去,變得更強大才行,要不然,也是去給我陪葬。”
阿刁沉靜著沒有回應,片刻后便突然邁步,順著這片廣闊的原野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黑夜在他身后聚集,漸漸將他的背影籠罩。
像是一位孤獨的旅人。
唐青忽然喊了一句:“若是十年后我回來了,該去哪里找你?”
阿刁的腳步聲沒停,繼續(xù)往黑暗深處走去。
就在他的背影快要被夜色完全吞沒的那一刻,夜風之中飄來他那情緒莫名的回聲:“到那時,你只要打聽打聽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修刀人,便知道我在哪里了。”
聽到這句話后,唐青笑了笑。
心想這才是我認識的阿刁。
月牙將視線自阿刁消失的方向收回,突然說了一句話:“我想他以后真的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修刀者。”
唐青沒有任何猶豫,很快說道:“我知道。”
月牙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她看著唐青說道:“師弟似乎比阿刁自己還要有信心。”
“沒錯,因為他是我的保鏢。”
很難得開了一次玩笑,唐青心情稍稍放松,他的神情隨后便又突然沉靜下來,片刻后說道:“希望我能活著看到他成為人間刀圣的那一天。”
這句話剛一落下,月牙便貼近了唐青身邊,抬頭看著他的側臉,突然收起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