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周例外無法起身,連抬起頭的力氣都已沒有。
只是聽到暗夜一號的話后,他那一對原本晦暗無比的眸子之間卻忽然出現了一絲莫名的光色,似有嘲弄,帶著幾分解脫之意。
他張張嘴,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干涸的嘴唇微微開合,說出了一句話“也許也用不了半月了,你可以早點送我走的。”
聲音嘶啞沉重,像是破碎的大鼓敲出來的聲響。
而當這一句話說出之后,周例外似是無法承受這一刻的氣機涌動,忍不住側過頭去,吐出了一口鮮血,殘留的血漬自嘴角鋪開,刺目惹眼。
昔日風光無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院教習老大,竟然淪落到這般地步,實在讓人有些唏噓感慨。
暗夜一號青色眸子微微瞇起,他雙臂環繞胸前,身上的氣息古老深遠,充斥著一股冷漠氣息。
他凝視著周例外,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密牢中傳來那位老人的咳嗽聲時,他才重新開口,問道“我至今還是沒想明白,一個區區少年,就算天賦再高,性子再討人喜歡,但是,真的就值得你放棄一切去為他搏命?為他而放棄了所有榮耀,畢生的修為,弄神的希望,甚至,是生命?而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并不是一個有多重情義的人,至少,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曾有很多學子犯下過重罪,并且其中有不少是你心有期待之人,但都未曾見你為他們開罪過,更別說,不惜付出一切去與神院做出對抗。”
他緊緊盯著周例外,眸間青光愈盛,繼續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既然身為天地神院的人,就要守天地神院的規矩,要恪守原則,一切以天地神院的利益出發,可為何到了你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狗屁?”
聲音不大,語氣很是平靜,似乎只是在做一個虛心的請教,認真的闡述。
他是真的有些不懂。
周例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意,他很快張嘴,嘶啞著嗓音說道“神院的規矩和原則是七位人神定下來的東西,跟我周例外有什么關系?我以此訓誡教習處的學生,是站在總教習的位子上替人神教學,并非我本意。而當我決定去往江底的那一刻,便等于已經擺脫了總教習的束縛,我是周例外,唯一的原則便是例外,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說出這段話的過程中,周例外有過好幾次的停頓,用以平復心情和喘氣。
暗夜一號只是靜靜的站著,沒有半點打擾。
周例外的聲音繼續響起“至于你口中的區區少年,在我眼中,卻是最好的學生。我以死為他證道,值!”
此話剛落,周例外似是盡舒了胸臆,頹廢面容間滿是暢快之意。
他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眉眼之間微有痛苦表情,只是很快便被他悄然隱去。
淡淡的瞅了一眼平靜而立的暗夜一號,周例外說道“還有什么事嗎?”
暗夜一號沉默了許久,最終輕輕嘆了口氣,只說了兩個字“佩服。”
周例外被發絲遮掩住的雙眸間出現了一絲訝色,他艱難的抬起手,在身前擺了擺,說道“將死之人,沒什么值得佩服的。”
暗夜一號說道“死亡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死。”
周例外輕笑了一聲,說道“堂堂暗夜軍團的老大,竟然也會這種話,呵呵。”
“從我們被人神大人選中,加入暗夜軍團的那一刻開始,便等于是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人神大人。在他們看來,我們只是一堆沒有任何感情的殺人機器,可以替他們解決掉很多他們無法出面解決的麻煩,而在我們自己的意識中,也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我們沒有自己的主見,在殺戮中迷失自我”
暗夜一號的聲音仍是那般平靜,情緒仍舊不濃,只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雙眸之間的青光像是隱去了不少,瞳孔深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