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王志跟著于秋水的腳步,探尋著齊云宗古跡。
高低不平的巖石,坍塌了的建筑,這一切都勾起了于秋水的記憶,于秋水把眼淚憋在眼眶里,不讓它流出來。其實,于秋水也是極重感情的人,只不過被天人重創以后,無力感便貫穿了他的一生,他隱居在綏陽湖的目的,便是寧可不愛也不要再受傷。
斷了的寶劍,在泥土里腐爛了的折疊椅……這些倒給了王志新奇的感受。
他看的也更加細致些,磚縫里的蜘蛛絲,胭脂盒,都被他看在了眼里,看來當初齊云宗也是一座男女兼收的宗門。
目光繼續亂瞄,看到了凸起的巖石下,有著一攤燃燒過了的木頭,木頭大都已經燃燒殆盡,面上布著一層細灰,從年月上來看,應該是不久前有人來過,生火不是取暖就是做飯。
這些本可有可無的小事,從王志的嘴巴里呢喃地講了出來,卻讓于秋水吃了一驚,他徑直一掌推開巖石,看著篝火殘渣發愣,終究彎下腰,用手摸了摸木屑,他自言自語地說“看來齊云宗上有人來過?!?
天人大戰以后,齊云宗便垮臺了,山下的土匪,一些不正經的宗派人士,紛紛洗劫齊云宗。師兄弟七人努力反抗,到頭來還是除了春秋七劍,什么都沒有保住。
于秋水輕輕嘆了口氣,他沒有想到這都已經幾十年過去了,還有不安好心地家伙來到齊云宗放肆。
呵,倘若齊天師傅,春秋七劍都在這,這些宵小又怎么會如此放肆。
“吱吱吱?!?
忽然間靠外的巨石后傳來一聲窸窸窣窣的聲音,于秋水和王志看了過去,只見毛茸茸的一團“怪物”在巖石后面躲著。
于秋水估摸著是只猴子,并不在意。
上輩子連動物園都沒錢去的王志,心想自己可得瞅一瞅野生猴子長什么樣,過去瞅一瞅,看一看。
隨著腳步逼近,猴子的聲音漸漸也停了下來。
靜下心來,似乎能聽到巖石后猴子粗重的喘息聲,看來這只猴子的呼吸系統也不怎么好。
也難怪,這般惡劣的環境,到處都是粉塵,就算動物強大的肺腑也抵擋不住25。
從巖石后緩緩滾出來一道白晃晃的圓球,王志心存疑惑,低頭一看,心下倒一驚,原來是個白慘慘的人頭骨。
想必這是只食人的猴子,把人吃了以后拿著頭骨把玩。
全當替天行道,王志悄悄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當做木劍,架起了馬步,朝著食人猴子緩緩走了過去。
抬起手,看到猴子的一剎那,王志便用力刺了下去,可是那猴子手上居然拿著一柄斷了的劍,斷劍朝著王志的脖子就刺了過來。
若不是王志練過斷水劍勢,身形縹緲,這一劍就該躲不過去,血灑當場了。
哐當一聲。
王志一個后空翻,躲過了斷劍,可自己手上的樹枝也斷了。
有意思,如今這世道猴子也學會了劍術。
到現在王志倒也不急,他沒有想過自己會真的敗給一只猴子。
在一旁的于秋水,看到了食人猴子手上拿著的斷劍,忽然口里呢喃念叨了一聲“大師兄,是你嗎?”
說著眼淚再也憋不住了,簌簌地落了下來。
食人猴子的斷劍也“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王志見到他們這番模樣,便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有著復雜的關系。
兩個大老爺們,當著王志的面用抱在了一起。
“這一別,就是三十四年。”于秋水和食人猴子緩緩分開,用長衫把自己眼睛上的淚水抹掉,都快百歲的人了,在后輩面前落淚,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看著食人猴子,王志只覺得瘆得慌,輕輕地問于秋水,“于前輩,這人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