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有破爛,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王含章心想這便是了,果然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段譽心底暗暗喝了聲采“好一條大漢!這定是燕趙北國的悲歌慷慨之士。不論江南或大理,都不會有這等人物。似這條大漢,才稱得上‘英氣勃勃’四字!”
那大漢桌上放著一盤熟牛肉,一大碗湯,兩大壺酒,此外更無別物,可見他便是吃喝,也十分的豪邁自在。
那大漢向段譽、王含章瞧了兩眼,便即轉(zhuǎn)過頭去,自行吃喝。段譽正認了弟弟,意氣風發(fā)之際,便招呼跑堂過來,指著那大漢的背心道“這位爺臺的酒菜帳都算在我這兒。”
那大漢聽到段譽吩咐,回頭微笑,點了點頭示謝,卻不說話。段譽也不在意,顧自和王含章交談吃喝。
又喝了三杯酒,只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走上兩個人來。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撐了一條拐杖,卻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個愁眉苦臉的老者。兩人走到那大漢桌前,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那大漢只點了點頭,并不起身還禮。
那跛足漢子低聲道“啟稟大哥,對方約定明日一早,在惠山?jīng)鐾ぶ邢鄷!?
那大漢點了點頭,道“未免迫促了些。”
那老者道“兄弟本來跟他們說,約會定于三日之后。但對方似乎知道咱們?nèi)耸植积R,口出譏嘲之言,說道倘若不敢赴約,明朝不去也成。”
那大漢道“是了。你傳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兒在惠山聚齊。咱們先到,等候?qū)Ψ角皝砀凹s。”兩人躬身答應,轉(zhuǎn)身下樓。
這三人說話聲音極低,樓上其余酒客誰都聽不見,但段譽和王含章內(nèi)力充沛,耳目聰明,雖不想故意偷聽旁人私語,卻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話都聽見了。
那大漢有意無意的又向王含章二人一瞥,恰好與王含章四目相對,突然間雙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聲。王含章眼中靈光乍現(xiàn),但已落于下風,開口道“這位兄臺,請過來同飲一杯如何?”
他的語調(diào)略有奇特,入耳更覺奇怪。
那大漢卻不以為意,笑道“也好。”段譽立刻吩咐酒保拿來碗筷,移到這邊席上,請問姓名。
大漢笑道“兄臺何必明知故問?大家不拘形跡,喝上幾碗,豈非大是妙事?待得敵我分明,便沒余味了。”
段譽笑道“兄臺想必是認錯了人,以為我是敵人。不過‘不拘形跡’四字,小弟最是喜歡,請啊,請啊!”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大漢微笑道“兄臺倒也爽氣,只不過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兩只大碗來,打十斤高粱。”
那酒保和段譽聽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嚇了一跳。酒保陪笑道“爺臺,十斤高粱喝得完嗎?”
王含章道“既讓你拿你便去拿,拿來自然喝的完。”
那大漢笑著點頭,道“這位公子爺請客,你何必給他省錢?十斤不夠,打二十斤。”
王含章道“三個人,該打三十斤才是。”
酒保慌道“是!是!”過不多時,取過三只大碗,一大壇酒,放在桌上。
那大漢道“滿滿的斟上三碗。”酒保依言斟了。這滿滿三大碗酒一斟,段譽登感酒氣刺鼻,有些不大好受。他在大理之時,只不過偶爾喝上幾杯,那里見過這般大碗的飲酒,不由得皺起眉頭。
王含章卻習以為常,他常在外巡視店鋪,自然少不得酒局,年紀不大酒量可不小。
那大漢笑道“咱們先來對飲十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