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正規的臨時防線被組建起來。當然,不如現在的鋼鐵長城這么宏偉,但在當時看來也已經很厲害了。一時間,這里成了抗擊海獸的第一線,國家也很重視,要人給人,要資源給資源。”
“在那段時間中,他們應該是想一步一步把戰線鋪到海邊,將海獸趕回它們來的地方。戰線后方的城市依舊是可以住人的……比如我們一家,就生活在那半座沒有被海獸統治的城市里,開了家面店,就這么湊合著過唄。就算遭了海獸,尚海依舊是尚海,總能過下去的。”
“結果……”
說到這兩個字時,王承乾的嘴囁嚅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聲音開始不自覺地恐懼。
他害怕回憶那一天。
“……結果,防御工事在某一天忽然被放棄了。軍隊的人開著軍用車,用大喇叭在城里奔走相告,說這里不再安全。國家在主要以合成特種鋼為代表的眾多技術上有了新突破,準備建一座更加高大、更加全面的防御工事,現在進行統一組織的戰略性撤離。讓我們在軍方的護送下有序離開。”
“于是天下大亂——對我們來說是這樣。”
“這件事發生沒多久,當天下午……海獸就像嗅到了人類的恐懼一樣,開始組建成隊伍,不斷沖擊防線。它們的數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準備撤掉的臨時防御工事被一道接一道地突破。那天晚上,夕陽逐漸落下來,海獸的嘶鳴若隱若現……人群在驚恐中散開了,我再也看不到我的父母,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后來我得救了,幸存者中,卻沒有我父母的名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像個喝醉酒的人一樣搖擺不定,抬手扶額。
手掌中忽然傳來一陣溫潤的觸感。
“……”
低頭一瞥,正好與凌如月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眸對上。
他疲憊地笑笑。
“抱歉……我一直沒和你們說,也不想說。”
尹承一不禁動容記憶中的王承乾是多么硬漢、多么倔強的一個人,仿佛渾身都是用鋼鐵鑄成的,從來不知道退縮。但他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冷漠。只是在他們的故事開始以前,老王便已用冷峻的面容將這段悲傷往事徹底埋葬。
“原來是這樣。”徐少陽的語氣也放緩下來,他無法體會這種剔骨切膚之痛,但多少明白了王承乾此刻痛苦的心理狀態——這十年來,鋼鐵長城立在海獸和之間,充當人類社會唯一的防護層,尚海也因此被列入禁區,他甚至沒有機會回故鄉看一眼。
對于一個人來說,這是何等悲哀而又無奈的事情。
也許這正是他精神失常的原因之一。
“可是我們一碼歸一碼,任務本身才剛剛做到一半呢……說一半都有點夸張了,這才第一天。”了解到實情之后,朱伯特的聲線也不像方才那樣低沉了,“我們也不可能讓你一個人掉隊吧。”
“這倒是無所謂……”小白轉頭遙遙看了一眼沙灘的方向,似乎是在心算小隊和目標物的距離,以及中間可能會遇到的層層阻礙,“如果我們能保持今天這樣的步行里程,大概只需要四天就能抵達沙灘,時間怎么算都是夠的,沒必要掐的太死。至于到了沙灘之后該怎么選擇,那得等看過那邊的情況才好做決定。”
“也就是說,我們不缺時間,對吧?”凌如月立刻興奮地蹦跳起來,握著他的手不住地搖晃起來,“讓木頭難得回一次家也沒什么問題嘛。”
“今天中午,我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下午又馬不停蹄地趕路,消耗了大量體力,亟需一個安全的落腳點進行補給。現在差不多是下午四點,倒也不是不能繼續走,只是……”徐少陽開始分析眼前的局勢變化,“如果那里原來是你家的話,起碼地形之類的能稍微熟悉點吧,也算是在安全性上有所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