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條新聞。”
“七天前于杭城上空出現(xiàn)的不明白色光點,已經被證明是千年難得一遇的‘極光’現(xiàn)象。外層太空的高能粒子流轟擊大氣層時,就會造成類似的自然天文現(xiàn)象,眾所周知,極光素來在兩極、挪威、瑞士等國家較為常見,我國居民少有機會能在本土直接目睹這一天文奇觀。請各位居民不必驚慌,不要散播與事實不符的迷信謠言……”
尹承一坐在一班奇怪的高鐵上,雙手枕著腦袋,漫不經心地看電視上播放的午間新聞。他的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里頭就裝了幾本書,一個錢包和一張身份證,其他真就什么都沒帶。
那天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沖回家之后,尹承一就收到了一條鶴連山發(fā)來的短信,天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找過來的……短信上說車票已經給你買好了,杭城東站的高鐵站那兒,17b檢票口,會有一班專門為你準備的列車,直通安塔列斯學院。除了身份證什么都不用帶,安塔列斯學院再怎么說也是國家出資,衣食全包,需要的生活用品那里都有。
上了高鐵,果不其然,只有稀稀落落幾個人。坐過幾站之后就一個都不剩了,因為此時這趟高鐵已經到了理論上的“終點站”,然而它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停下來,而是沿著一條平時不怎么用的道路繼續(xù)向前開。
鶴連山的短信上還說了,到半途中應該會有校友來接你。在這之前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咨詢班車的乘務人員,但凡是載你們“入學”的車次,上面的乘務人員都換成了“自己人”,放心大膽地問。
于是他按下座椅上的按鈕,真的就有個打扮得體的男人笑著走過來,俯身問道,“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嗎?”
空無一人的列車上,他這么問顯得有些人。
需要?
其實他也沒什么需要,只是一直坐在高鐵上有點心癢癢,想找個人說說話。此時此刻,尹承一隱約感覺到自己的人生軌跡正像一頭發(fā)了瘋的野牛般橫沖直撞,沖向一個他無法掌控的方向,也和他原先的預計大相徑庭。在此命運更迭之際,應該要有一個人和他說說話。
這……能算是某種“需要”嗎?
“嗯……”尹承一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男子就一直保持著半俯身的姿勢,嘴角掛著得體的笑容,似乎絲毫沒因等待而不耐煩,“終點站……還有多久才能到?”
“您是說安塔列斯學院嗎?”他用平和到無可挑剔的語氣說道,“這個不確定。”
“哈?”尹承一明顯懵了,“你們沒有時間表嗎?”
“去安塔列斯學院時,時間表不再適用。我們什么時候能進去,取決于諾曼埃爾文先生的心情。也許就是一分鐘后,也許是五分鐘,也許是十五分鐘……總之,在這趟高鐵開到頭之前,一定會進去的。”
“諾曼埃爾文?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尹承一思索道,“是安塔列斯里的一位教授吧?”
“那我就無權得知了,畢竟我們都只是這個項目的外圍人員,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詳細。”男子聳了聳肩,忽然直起腰,往身后瞥了一眼。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尹承一聽到一串有力的腳步聲正朝這邊靠近。2050年的高鐵技術已經趨于成熟,車廂晃動對車內人的影響基本已經被削減至最小,和在地面上走路沒什么區(qū)別,在相對安靜的環(huán)境下甚至能清楚聽見腳步聲。
車廂門緩緩拉開,一個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笑容的少年出現(xiàn)在尹承一面前。
他毫無疑問是個白種人,有著巖石削成一般立體的五官,鎏金色的波浪狀短發(fā),如天空一般深邃的藍色眼珠,仿佛一位從希臘神話中走出來的牧羊少年,帥到慘絕人寰,天生就是能讓少女們尖叫的坯子。換身麻袍,支根木杖,戴個橄欖環(huán),完全可以去客串那種神話里獨有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