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坐在堂中,不過三十出頭,身穿一件金黃色繡遍旈繡綠枝桃紅牡丹緞褙子,里頭趁著月白紗緞小立領中衣下頭一條系著墨綠長裙,云鬢蓬松,神情端莊溫婉,笑容親和。
晴兒起身行禮,晉王略微欠身,大婚過后,皇后心心念念兒子,尤其是聽聞花轎錯抬的荒唐,心痛不已,偏巧墨寶傳話,王爺一切安好,才稍稍有些安心。
晴兒思索的功夫,大家紛紛起身,晉王輕咳兩聲,“王妃,太后到了。”
晴兒扶著晉王的肩頭站起,大殿的拐角在眾星捧月中走著一位年過半百的婦人。鬢上金釵搖晃,身上錦緞裁裙,身材高挑,腰身窈窕,要是不看那張臉,都以為是少女婀娜多姿的體態。樣貌端莊,下巴微尖的華服昭然著身份金貴。
太后款款落座,“不外乎是個生辰,皇上如此隆重,哀家倒是有些為難了。”
慈悲善目,這個詞匯多是形容老人的,這個年紀在古代也算的上大歲數了,可卻與這個詞不搭調,眉目間陰氣頗重,晴兒嘟嘟嘴,陰險之人,還是有多遠躲多遠的好。
“母后言重了,皇兒只是略盡孝心。”
“皇上,晉王與黎王都已成婚,雖有些玩鬧,也無傷大雅。新婚幾日都被你推在門外,哪有這樣的父親,不讓孩子們來見禮的。”
“慕容丞相,那日大婚,怎會有那樣的疏忽,花轎錯抬?” 皇上面色陰沉,冷聲質問。
慕容乾慌忙上前跪拜,“皇上,老臣有罪,兩個女兒同時出嫁,等到了王府,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方知錯了,按照祖宗規矩,禮成即使夫妻,老臣不得已深夜入宮請罪,皇上念及老城年事已高,又體弱多病,免了處罰。老臣感激涕零。”
慕容乾很圓滑,先是認罪,而后又感念圣恩,老狐貍,不管女兒的死活,原來的慕容晴兒真可憐,就那樣含恨而終。
皇上眸中蘊著一抹寒意,“慕容晴兒,朕問你,你可覺得委屈?”
太后壽辰,拿自己說事,這母子關系還真是問題。
“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認為,冥冥之中有著安排,臣女無怨。”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清脆得像是玉石掉在冰面上,撞進每個人的耳中。太子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黑曜石的眼睛閃著復雜的光芒,會是她嗎?真的會是她嗎?一遍遍的捫心自問,恨不能上前親手揭開晴兒的面紗。
冷少臣的笑聲溢出胸腔,“太子爺練劍有些久了,手臂怕是麻了些,不礙事的,收拾干凈吧。”
太子的思緒回籠,輕咳幾聲,“回太后,父皇,母后,兒臣昨夜偶感風寒,本想練劍發發汗,卻讓手腳有些麻酸了。”
“無妨,回頭讓御醫開些藥便是了。”太后眼神中閃過驚異,卻不曾表露。
皇后流利婉約的笑著,“晴兒,都已嫁作人婦,自然要改稱兒媳才對,臣女是閨中女子的稱謂。”
晴兒豈會不清楚,晉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回輪椅之上,手努力的推著,直到與晴兒并肩,寵溺的話語昭然若是,“真是頑皮,即便父皇母后疼愛我們,也不能肆無忌憚的口不遮攔。”
她眉目含笑,密實的睫毛將眼底所有的情緒斂起,跟個雕塑似的沒有動作。
抬手將她頸邊的碎發捋順,優雅微醺的唇不自禁的勾起醉人的弧度,在坐的都噤若寒蟬。圣元將軍平靜無波的眼眸閃過一絲狠絕,卻被他壓下。
黎王木然的呆坐,五味雜談,心中滋味早已品名不清。太子隱晦不安,城內風傳他們夫妻不和,晉王妃自入王府,就被晉王厭棄,眼前的情深似海,即便做戲,晉王也會不屑,他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能牽扯他神經只有皇后,再無旁人。
疑問盤旋心頭,晉王妃的聲音雖耳熟,細想,卻也不可能,那樣秀外慧中,機靈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