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條沉寂的巷子里,一戶簡單的小院,一排只有四間的屋舍,西邊的是廚房,東邊的是木寧遠的書房兼內室,一間是小斯的房價你,剩下的那件便是木知希的閨房,丫鬟回來,抖落蓑衣上的水滴,將它掛在屋檐下面。
“小姐,點心送到了,瑾兒小姐還讓慕容府的廚娘給您拿來府里做的鹽水雞,奴婢捂在懷里,還是溫著的。
木知希穿著棉質的春衫,放下手里的繡活,抿唇一笑:“我在廚房熬了白粥,你連帶鹽水雞一并給少爺送過去,少爺若問起來,你就說是慕容府上的瑾兒小姐給送過來的,我們已經吃過了。”
丫鬟艱難的咽下口水,她們都半個月沒有見葷腥了,小姐如今都靠著繡些荷包和手帕之類的小物件貼補家用,這些都是瞞著少爺的,木府好端端嫡出的子女被苛待成這副光景,是誰都覺得不可思議,偏偏木侍郎不問后宅之事,老夫人又是手高眼低之人。
木侍郎的原配夫人是貧寒時迎娶的,嫁妝微博,大部分都貼補了家用,木侍郎發跡之后,便香消玉損,自然也未來得及給兒女留些傍身的財物。
木寧遠學識淵博,勵志要給妹妹攢份嫁妝,這些日子留在京城,埋頭苦讀,學識倒是又精進了不少。
小斯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從袖籠里伸出手來,隴隴耳朵,“給少爺的,我端進去吧。”
丫鬟閃身避開:“你的飯菜在廚房,小姐有幾句話讓我回稟少爺。”
小斯閃到門邊將簾子挑起來,目送著丫鬟進去,才向著廚房跑過去。丫鬟將飯菜放在一進屋的桌子上,用將手巾沾了水,“少爺,該用飯。”
木寧遠并未抬頭,毛筆在宣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丫鬟將手巾遞過來:“慕容府的瑾兒小姐,讓人送了鹽水雞,小姐讓奴婢端過來,給少爺加菜。”
木寧遠忽然抬起頭來,將目光放在不遠處的桌子上,擱筆,接過手巾:“來人還說了些什么?”
他清冷高傲的俏臉,如今已經柔和了許多,眼角眉梢俱都掛著盈盈的笑意,目光清澈明亮,仿佛一顆上等的玉器,被拂去了所有的灰塵和陰暗,綻放出應有的明亮光芒。
丫鬟嬌羞的不忍直視:“其他的并未多說。”少爺對慕容府的瑾兒小姐與別府的姑娘是不一樣的。
少爺從未與小姐提及,可眼神表情之間卻對瑾兒小姐有著莫名的情緒。丫鬟并未逗留,木寧遠不喜歡女眷靠的太近,甚至有些排斥脂粉氣重的女子,對于瑾兒卻是天差地別的感覺。
一口鹽水雞放在嘴里慢慢嚼著,眼前仿若看到瑾兒那日俏麗的容顏,木寧遠的心被填的滿滿的。
丫鬟將剩余的白粥和青菜都端了過來,招呼木知希用飯,以前在木府時,規矩頗多,如今搬出來,木知希便不做太多講究,讓丫鬟和她一起用飯,一碗白米粥,一疊青菜,如此寒酸,就是她們的一餐飯了,丫鬟開始還替小姐委屈,時間久了,習慣了,倒覺得沒有木府的約束,反而活得更加恣意了。
兄妹感情自小就很好,木知希怎會察覺不到哥哥對瑾兒的情分,他們現在處境尷尬,即使木府在時,他們想要娶到瑾兒,也是高攀了,慕容家時簪纓世家,又是皇后的侄女,姐姐還是晉王妃,這些關系身份壓下來,木寧遠即是嫡子,也是難以求娶的。
木知希心中嘆息,面上卻不顯現,好在給哥哥個念想,有了動力,哥哥的奔頭就很足,他們才有出頭之日,想到父親的寡淡,祖母的勢力,木知希心中哇涼哇涼的。
三公子回到府里,便趕緊沐浴更衣,伯顏夫人吩咐小斯,屋里都點了炭火,生怕他淋了雨,再感染風寒。三公子被母親寵溺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得,欣然接受不說,時常還會撒嬌,讓伯顏夫人哭笑不得,畢竟這個年齡得少年都該是嚴謹的,有些威嚴才好,偏偏兒子讓她給寵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