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一爐香,青煙直上,將空氣也染出禪意。
紙糊的窗戶遮不住窗外的車馬人聲,但在這處空間之中,銅臭味已經被洗滌得淡了許多。
一只手正握著一柄茶刀,輕輕撬著面前的茶餅。
握刀的手很穩,但很糙,掌心還有厚厚的繭。
如果只看這只手,很難想象這是天益王家二房的三公子。
在反復的插、拔、上下撬、左右搖之后,緊致的茶餅慢慢就變得松弛了。
一旁的爐子上擱著鐵壺,正有將沸的水滋滋作響。
等到房間一角的鈴鐺被人輕輕拉響,一壺茶也泡得剛剛好。
一身藍色長衫的王無爭緩緩站起,拉開房門,恭敬地站在門外,迎接來人。
“天益王氏王無爭見過諸位恩公,愿恩公諸事順遂。”
一邊朗聲開口,他一邊屈膝下跪。
身子剛動,一雙有力的手便扶住了他下落的身體,一抬頭,方才還在十步之外的陳三更已經站在了面前,那張他平生僅見的俊美容顏上笑意溫和,“王公子切莫行此大禮,否則我等便只能扭頭走掉了?!?
賓主落座,寒暄并沒什么營養。
畢竟對于沒有利益關系的男人而言,坐在一間房中能干能說的事情實在是不多,口舌和身體都沒有蠢蠢欲動的欲望。
一場簡短的會談結束得很快,王無爭親自將陳三更四人送到了門外,目送四人遠去。
“公子,這樣會不會太簡單了些?”
站在王無爭身后半步的胖掌柜開口問道。
王無爭右手輕輕搓著衣角,扭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各取所需,陳公子看明白了我的想法,卻沒有計較,并且坐了下來,就已經給足我面子了。”
胖掌柜滿面困惑,卻沒有多問,因為自己這位公子,已經在短短的人生中,創造了足夠多的神奇。
以偏房的出身,如今已然能夠執掌王家重要產業之一,并且成為了王家下一輩呼聲最高的繼承人,這樣的人輪不到他來質疑,他只需要跟在對方身后,執行對方的每一個指令就好。
王無爭吩咐道“陳公子交待的事,你不用管了?!?
胖掌柜一驚,“可是公子,你剛才不是已經答應”
“我親自去辦?!?
王無爭平靜開口,繼而雙臂一振,朝著陳三更四人離去的背影,深深一揖。
馬蹄和地面撞擊出陣陣響聲,這是男人最喜歡的兩種撞擊聲之一。
就在這噠噠的蹄聲中,四人牽馬徐行。
“四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劉昭明忽然開口問道。
八風和尚眉毛一挑,“你咋知道?”
劉昭明道“看你扭扭捏捏的樣子,不是上面那張口有話想說,就是下面那張口有東西想出來?!?
八風和尚呸了他一口,看向陳三更,“大哥,我們就這么拿了人家的東西,還拿了這么多,會不會不大好?”
陳三更自動過濾掉大哥這個稱呼,平靜道“不過各取所需而已,他想要借我們的勢,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自然要付出些代價。這是我們結義以來的第一次亮相,能夠體面些終究是好的?!?
“可是”八風和尚看著陳三更牽著的那匹明顯跟自己三人的坐騎差著檔次的瘦弱馬兒,“要是想體面的話,大哥你為啥選這么個破馬?”
不等陳三更答話,劉昭明就率先開口了,“大哥的體面還用馬來襯托嗎?大哥就是騎一頭豬,別人都會覺得是與眾不同而不是貽笑大方?!?
陳一鳴抽了抽嘴角,“我只是碰巧比較喜歡瘦馬而已。”
一直沒開口的關太初看著劉昭明牽著的那匹白馬,“二哥,你就真不怕那個王公子所說的話?”
劉昭明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你是說他說的那句眼下有淚槽,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