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了一聲,“在我徹底想明白有個問題之前,我不會留在天京城,也不會再入天京城。”
劉瑾站起身來,“那我送送你。”
陳三更沒有拒絕,說了聲稍等,然后轉(zhuǎn)身走到白長根身旁。
瞧見陳三更走來,白長根立刻就想站起來,不想動作一大,扯動了身上的傷,眉頭登時一皺。
陳三更弓起腰桿,俯下身子,“上來吧!”
白長根嚇得直擺手,“主人這可萬萬使不得!”
陳三更平靜道“你這輩子可能就這一次機會。”
剛說完他就感覺到背上一沉,他將白長根背起,朝劉關(guān)張、呂鳳仙等人招了招手,“走吧,咱們出城再說。”
劫后余生的一行人平靜地走在城中的黑暗中,燈火俱都已經(jīng)熄滅,只有打更人的聲音遙遙陪伴著。
陳三更輕輕將白長根往上送了送,溫聲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白長根咧嘴一笑,嘴角殘留干涸的鮮血裂出一道道細紋,“主人,我沒給你丟臉吧?”
陳三更嗯了一聲,“沒有,就是有點不太穩(wěn)健。”
白長根嘿嘿道“那沒辦法,我又沒主人那么厲害。”
“那你要多努力了啊!”
“好嘞!”
一旁的劉昭明悄然看著陳三更,擠出一絲笑容,“大哥,這天京城風(fēng)沙也不小哈,我看你眼睛里都進沙子了。”
陳三更平靜道“沒有,我就是在哭。”
他望著已經(jīng)越來越近的城門,輕輕道“這次是我的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以為自己能處理好,結(jié)果連累大家了。”
劉昭明連忙道“大哥你這是在說什么,這哪兒怪得到你身上啊!”
八風(fēng)和尚刻意壓低了聲音,依舊嗓門不小,附和道“就算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說什么啊!”
花笑晨也湊了一句,“跟你出來,就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了,何況這不也沒死嗎?”
劉瑾哈哈笑道“陳公子,你的朋友都好會安慰人啊!”
陳三更也苦笑一聲,“倒讓令使大人見笑了。”
劉瑾輕聲道“這份心意著實難得。”
“他們就會這樣裝傻充愣地逗人開心,然后還覺得自己做得很隱蔽,是吧?”
幾個人嘿嘿一笑,稍稍還有些害羞。
陳三更忽然輕嘆道“國師有什么謀劃,落在我身上我都可以接,不該去對付他們的。”
劉瑾哼了一聲,“若是你都接住了,他的謀劃不久落空了?”
陳三更還想說什么,劉瑾卻意外地打斷了他,“一會兒再聊吧。”
城墻根下,有一個小小的茶鋪,一面靠城墻,兩面立著竹席,在夜風(fēng)中搖搖晃晃,偏又墜落不倒,如同在這個世道掙扎求活的百姓。
茶鋪光線很暗,一盞油燈在柜臺的衣角孤獨地燃燒著,微弱的火苗既怯懦又吝嗇,好似弓著腰在灶臺邊上忙活的老頭,又好似拎著個大茶壺卻永遠都倒不滿一碗熱茶的老婆子。
好在還有爐中熊熊燃燒的火光來幫著忙,讓棚子里光線稍微能看。
吳春雷和云香就安靜地坐在棚子深處,一個光影黯淡的角落。
茶鋪中還三三兩兩地坐著個人,都是等待著城門開啟,想第一時間出城辦事的。
他們盡量縮在竹席的庇護之下,躲避著寒風(fēng),一時也沒人注意到一直低著頭的云香。
吳春雷有些佩服地看了云香一眼,從坐在這兒起,云香真就能忍住沒開口問他一句,只是默默地坐著,既然陳三更讓她相信他,她便沒有猶疑。
至少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猶疑。
吳春雷正要去招呼掌柜的過來續(xù)兩杯熱茶,忽然神色一動,看向了城門另一側(cè)的大街。
隨著他的動作,一直偷偷注意著他的云香也猛地抬頭跟著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