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真是先帝血脈,就如楚王一般的待遇也是有的,何至于此?”
宋皇后嘆了口氣,看著朱曦,“此間能說話?”
朱曦點了點頭,“能說。”
宋皇后輕聲道“陛下和國師以及老身其實都知道楚王是假的。”
朱曦的腦中轟然一震,想起前些日子蘇密向他轉告的陳三更的話,心中立刻便已幾乎確信了。
“那么您認為,如果真的先帝血脈歸來,他一定會死?”
宋皇后嗯了一聲,“朱先生,老身是知曉你們白鹿洞的,先帝在時就常言,白鹿洞和靈劍宗是有風骨,有道義的。如今先帝血脈存活系于你手,還望將他護下,老身不求他能繼承大統(tǒng),惟愿他平平安安,度過一生,如此老身也能安心地去見先帝了。朱先生,拜托了!”
說完她站起身來,朝著朱曦盈盈一拜。
朱曦連忙伸手虛扶,“娘娘折煞微臣了!”
他朝著宋皇后開口道鄭重道“請娘娘放心,曹裕如今跟在一個極其厲害也極好的人身旁,是絕對安全的,我們今后也會盡全力護他成長。”
“那就好,那就好。”宋皇后不住點頭,然后遲疑地看著朱曦,“朱先生,老身有個不情之請。”
“您請說。”
宋皇后的眼中露出祈求之色,“能不能跟老身講講那個孩子的事情?”
朱曦連忙點頭,“自無不可。”
他微笑道“他現在名叫曹裕,他還給自己起了個字,叫德輿,還不錯吧?我們都覺得還不錯呢。”
“他性子很沉穩(wěn),也很聰明,別看他年紀小,見聞可不少,跟那些比他大一些的弟子都很要好”
“這孩子很能吃苦,白天聽教習上了一天的課業(yè),晚上了還常常挑燈夜讀,為了怕影響同室?guī)熜中菹ⅲ洺9律廊ノ萃獾臍馑里L燈下面看書,凍得手臉通紅”
朱曦的聲音如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淌過了小五兒過往的歲月,在宋皇后的眼角化作滴答的淚水。
也是從平民中過來的老人心頭明白,要是怎樣的苦難,才能將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磨煉得沉穩(wěn)鎮(zhèn)定,又懂事可人。
那本該是草長鶯飛,無憂無慮的年紀啊。
又是一夜緩緩過去,和天京城的許多夜晚一樣,水波不興,暗流洶涌。
當第二日的朝陽升起,一輛在天京城外停了一天一夜的馬車緩緩駛向了城門。
守城的官兵正要上前盤查,駕車的車夫甩出一塊國師府的令牌,他們便乖乖放了行。
馬車的車輪碾過路面,灰衣老者坐在一旁,沉默又警惕地看著坐在角落里安靜坐著的那個身影。
自打被抓住便沒有再試圖逃脫的劉瑾忽然輕聲道“同慶堂的藥香味,福鼎記的吆喝聲,這是去往宮城的路。”
灰衣老者嘖嘖感慨,“不愧是繡衣令,坐在馬車里不看都能猜到。”
劉瑾輕笑一聲,“看來你們是一定要我死了。”
灰衣老者微笑道“你死不死,是陛下說了算。我們哪兒有那個本事。”
劉瑾終于睜開雙眼,看著灰衣老者,“我想先見一下國師。”
灰衣老者搖了搖頭,“國師不在京城。”
劉瑾不再說話,只是在灰衣老者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身上飛走了。
如今坐在馬車之中的,已經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間昏暗的偏殿中,劉瑾安靜地坐著。
殿中幾乎沒有任何的陳設,只有孤零零的柱子和緊閉的門窗。
空氣中,都漂浮著厚重的塵埃味道。
很難想象在富麗堂皇的宮城之內,還有這樣的所在。
但劉瑾并不覺得意外。
因為宮城不止有主人,也有主人豢養(yǎng)的雞犬,這樣的殿宇,便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