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市刑場的四周,有不少的酒樓。
這些酒樓中,都有雅間面朝刑場。
說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這的確就是現(xiàn)實。
那些從斷頸中噴出的鮮血是最好的祝酒詞,那些死刑犯的臨終哭嚎則是最好的佐酒菜,在酒肉之間,零星點綴著些關(guān)于犯人的流言蜚語,小道消息,則尤為解膩開胃。
悲歡并不相通,只有熱鬧永恒。
平日里,這兒坐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富戶,來看個稀奇,或者旁觀一下仇家的慘狀。
但當(dāng)劉瑾的腦袋掛上了那高高的桿子,這些雅間之中便換做了那些城中的權(quán)貴。
他們來這兒,既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嘲諷著劉瑾悲慘的結(jié)局,宣泄著過去的恐懼,也是想看看,在這樣一場驚變過后,有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能夠在天京城這個深不可測的幽潭之中活下來并且活得很好的,多少都有幾分敏銳。
所以此刻四周的酒樓中,一扇扇窗戶背后,沒有被端起的酒杯,也沒有能坐下的人。
一張張神色凝重的面孔,都站在窗戶邊上,緊張地看著下方層層包圍之中的青衫身影。
陳三更,目前刑部衙門發(fā)出的海捕文書上排名第一的逆賊。
他竟然敢這么大搖大擺地走進天京城?!
如果能將他擒拿,那么家族的地位
一道道消息便如雪花一般從此處飄飛往天京城的各處,尤其是天水兩岸。
當(dāng)陳三更緩緩收攝心神,擦干臉上的淚水,看著吳春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吳春雷遲疑了一瞬,終于開口道“因為你殺了楚王,令使大人猜到朝廷可能會對呂姑娘他們幾人下手,于是派了一個心腹手下去暗中報信,但那個手下在報完信之后被陛下的人抓了。”
后面的話吳春雷沒有再說,但陳三更已經(jīng)能夠猜到。
他的胸口如遭重錘,堵得說不出話來,呼吸似乎都漏了幾息。
劉瑾是為了他死的!
他猛地扭頭,看向?qū)m城的方向,雙目漸漸變得赤紅。
“而后,楊得治在陛下的授意下,叛變了令使大人,揭發(fā)令使大人謀反,于是”
吳春雷說到這兒,雙目噴火地道“楊得治那個狗東西,平日里令使大人待他不薄,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遞刀子的竟然是他!”
“這個狗東西借此機會,當(dāng)上了新的繡衣令。薛大人昨夜想暗中來為令使大人收尸,沒想到那個狗東西居然守在這兒,將薛大人擒拿,抓回了衙門,也不知道要受什么樣的折磨。”
他恨恨地一跺腳,“可惜我必須要在這兒守著等你過來,否則我早沖出去跟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拼命了!”
“吳春雷,真當(dāng)本座治不了你了?”
二人身后的人群中,一個中年男子緩緩走出,身上披著的,赫然穿在和曾經(jīng)劉瑾一樣的紫金繡衣。
新任繡衣令楊得治臉上的便秘之色消減了許多,一臉春風(fēng)得意地笑著道“知道本座為什么不抓你嗎?你就是個餌,這才是魚!”
他看著陳三更,自信地笑著道“陳三更,你說本座說得對吧?”
陳三更看都不看他,而是看著吳春雷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來,你要怎么辦?”
吳春雷悲痛道“令使大人交待了,萬一你沒來,就讓我將這封信燒了,未來也不要再去打擾你。更不用為他報仇,他給我留了一筆錢,讓我找個邊遠(yuǎn)小城,了卻余生。”
陳三更深吸一口氣,“不報仇怎么行!”
“好大的口氣!”
隨著楊得治一聲冷哼,三道強悍的氣息驟然落下,將陳三更圍在其中。
楊得治得意地大笑道“知道你可能要來,本座特意向陛下請了三名問天境大能。你不是能力敵知命境高手嗎?我看你要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