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田郡的城頭,兩道身影幾乎并肩地緩緩走著。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那個白衣老者一直刻意地悄然落后身旁的青衫年輕人半個身位。
青眉山如今位高權重的實權長老石季尚輕笑著道“區區小事,陳公子不必言謝,否則我要謝起來可就停不下來了。”
停不下來?吃了謝藥嗎陳三更在心中嘟囔一句,點頭道“那我也不多客氣了。我師父那邊,也是麻煩你們了。”
“既然陳公子吩咐了,豈有不立刻行動之禮。”石季尚微微一笑,“是鳳皇大人親自去的,反正他如今在山中和山主兩看相厭,正好出去走動走動。”
陳三更笑了笑,悄然轉開話題,“青眉山西岳正神的人選定下來了嗎?”
石季尚沒有直接回答,呵呵笑著問道“陳公子不妨猜猜看?”
陳三更微微一怔,“讓我猜猜?那肯定是我知道的人了”
他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莫不是白宋白長老?”
“哈哈!正是!”
石季尚爽朗的笑聲中,那個雨夜的記憶驟然涌來,帶刀不帶傘的他從天益城疾馳而至,洛青衣在凄風冷雨中堅守著青眉山最后的底線,白宋、袁搬山、董狐、梅庸諸人的面孔在陳三更的腦海里一一閃過,最后定格在了吳青帝自盡身亡的那一抹朝陽。
俱往矣
陳三更嘆了口氣,正要說話,一個斥候匆匆跑來,朝著二人拱手,“石先生,陳公子,緊急軍務,大帥有請!”
太守府邸的正堂中,氣氛壓抑而沉重。
朝廷的大軍來了。
雖然在決定造反的那一刻,眾人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當朝廷三萬大軍即將兵臨城下,尋常只是跟山匪流寇打交道的眾人,心頭還是難免壓上了一團厚重的陰霾。
看到陳三更進來,呂鳳仙從主位上站起,親自將情況轉告給他,同時讓出了位置。
陳三更也不推辭,直接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瞧見這一幕,關太初等人沒有覺得任何的不妥,但那些被呂鳳仙收服并且死忠于她的漢子們卻面露不忿。
在他們看來,陳三更可以是關太初等人的大哥,可以是呂鳳仙的好友,但卻并非天然是他們的頭兒,并非是這支歷經了血火的百戰之師的天然領袖。
他們的頭兒,要是那橫刀立馬,沖鋒陷陣的英雄,不是這么個沒幾兩橫肉的小白臉。
陳三更并沒有在意他們的神色,而是凝神看著桌面上那張地形圖,開口問道“現在我們手上有多少兵馬?”
呂鳳仙道“一千五,其中五百騎兵。”
陳三更眉頭微皺。
關太初補充道“這些日子又陸續補充收編了百來人,再加上投降的城防軍,滿打滿算,咱們能湊出四千兵馬。”
四千對三萬。
即使按照守城與攻城的兵力對照,這個差距依舊大得讓人絕望。
陳三更搖了搖頭,“城防軍不能動,一旦戰事不利,他們隨時有倒戈的可能,這幫人,誰贏他們幫誰!”
呂鳳仙遲疑道“可是,從東閔郡過來,一路上,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我們人手太少了。”
陳三更輕輕揉著眉心,陷入思索。
一旁那幾個漢子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雖然不至于幸災樂禍,但嘲諷之意也在臉上寫明了。
洛青衣等人自然是瞧見了,但對于她們而言,這點小小的事情,比起她們曾經經歷過的大風大浪而言,甚至不足以讓她們產生心緒上的波動,更遑論站出來為陳三更出頭正名了。
陳三更抬頭凝視著呂鳳仙,“辦法倒也有一個,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辦得到。”
呂鳳仙開口道“你說,我們盡量。”
陳三更伸出手指在地圖上畫著,“在城中征用一些馬匹,三弟、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