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向霍焱,“霍先生,病人特意交代了的,要我們將她的病房跟您隔得遠遠的。是她自己不想見您,我們肯定要按照病人的需求辦事。您就別胡攪蠻纏了,行嗎?讓她安心地把手術做好,就是您現在最首要的任務。”
……是這樣嗎?霍焱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了,喉間只余苦澀。
是她特意囑咐不想見他的嗎?呵,他還擔心什么唐蓁用完骨髓之后會躲得離他遠遠的,實際上,連手術都還沒做,她就懶得看見他了。
霍焱麻木地躺在了病床上,任醫生將針頭扎進自己兩側手臂的靜脈中,心中一片寒冰。
針管中血紅色一點點被抽出,霍焱緩緩閉上了眼睛,眼下,他只希望唐蓁的手術一切順利,別無他求。
同一時間,詩詩也被抱到了手術床上,唐蓁一直笑著跟她講話,安慰她不要怕,說自己和哥哥們會一直在外面等她出來,到時候她一睜眼睛,他們三個保準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眼前。
再怎么早慧,她也只是一個身懷重病的小孩子,唐蓁本以為詩詩會哭、會鬧,可是沒有。
詩詩確實是怕的,小手一片冰涼,但還是懂事地聽著護士姐姐的話一路被推往手術室,媽咪說什么她都會乖乖點頭。
她跟爸爸還互相加油了呢……一定會沒事的!
寧靜的病房中,血細胞分離機將造血干細胞提取了出來,霍焱睜開雙眸,那不起眼卻能救人命的東西都沒來得及被他看上一眼,就被匆匆送走了。
醫生又將其他血液成分緩緩輸送回了霍焱體內,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陣強烈的無力感,好像就連手都快抬不起來了。
“霍先生,輕微的疼痛和不適感都是正常的,您就在這里好好休息吧。如果離開的話,也請保持電話暢通,如果受贈者后續有什么情況,我們再聯系您。”
霍焱虛弱地點了點頭,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過來,夜幕已經低垂,他猛然翻身下地,一整天過去了,唐蓁呢?!
霍焱站在原地緩了緩,然后一陣風似的沖出了病房,心焦地質問道,“你們那個置換骨髓的病人呢?手術怎么樣?她現在在哪?!”
他掃視了一下血液科的辦公室,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唐蓁的主治醫生。
一個年輕的實習醫生站了起來,將霍焱扶到椅子上坐下,“您先別激動,慢慢說,您要找的那個患者叫什么名字?我幫您查一下。”
“唐……不,她叫譚箏。”
醫生利落地調取出近日的入院記錄,可是根本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人。
他疑惑地看向霍焱,“您是不是記錯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沒有這個名字?別告訴他唐蓁用的是自己本名!
霍焱慍怒地沖了過去,嚇得醫生連忙閃到了一邊。
他雙目猩紅地死死盯著電腦屏幕,似乎恨不得將那些人名一個個摳出來仔細翻一翻,看看唐蓁有沒有躲在他們身后似的。
沒有……沒有……怎么可能?!
霍焱本就強撐著的身體搖搖欲墜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胸膛上下起伏。
沒有唐蓁,也沒有譚箏,為什么……
醫生擔心他這樣子出事,連忙給他接了杯熱水,霍焱顫抖著手將水杯送到自己嘴邊,覺得那蒸騰的熱氣好像快要熏濕他的眼睛。
他眨了眨艱澀的雙眼,懷疑他是不是正在做一場荒誕至極的大夢。
明明上一秒他還春風得意地在新佩的游戲發布會上贏了冠軍,唐蓁還被他攬著腰無計可施。
可怎么這一秒他就惶惶如一個罪人,還被不見了的唐蓁弄得不得安寧?
霍焱顫抖著手將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卻沒扶穩,一不小心將水灑出來一些濺到了鼠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