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蓁心酸地不成樣子，聞言什么都沒說，直接跨過椅子爬到了后座。

suv的后座寬敞，足夠兩個人相擁而臥，唐蓁小心翼翼地避開霍焱那條傷腿，用他剛剛脫下一半的那件大衣緊緊裹住兩個人。

她觸到霍焱的身體，果真冰冷得令人害怕。

霍焱卻在唐蓁靠過來的那一刻，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喟嘆。

他說，“蓁蓁，我好像在做夢。”

唐蓁咬著牙，“別說話了，保存點體力吧。”

“不行……我怕不說，就來不及了。蓁蓁，你、你別哭，我不想再最后見到的是你哭的樣子。可是我……從來就沒有叫你開心過，是不是？”

“什么最后不最后的，霍焱，你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霍焱感受到了懷中人的顫抖，輕輕地將唇落在她的發頂，“別怕，雪總會停的。”

唐蓁不知道說些什么，索性將霍焱抱得更緊，想將自己身上的熱量傳輸給對方。

這一刻，唐蓁讓自己忘記了那些仇恨和糾葛，這一刻，他和霍焱只是兩只遍體鱗傷的小動物，用盡全力擁抱著對方，只為取暖，只為活下來。

她大腦亂成了漿糊，卻還是要絞盡腦汁想出點什么話來要調動霍焱的精神，這種情況下，他要是睡了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咬咬牙，她說，“霍焱，關于孩子，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你想知道嗎？”

霍焱低聲道，“當然。”

“可是現在不行，要等你好過來以后，你再來問我。你如果現在死了，就再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了，你一定會遺憾的，對嗎？所以再撐一會兒……”

霍焱卻突然打斷了她，“唐蓁，你不想我死嗎？”

唐蓁沉默半晌，誠實道，“我不想。你如果今天死在這里，我這一輩子都會記得，你是被我連累而死的，我會一直負罪的活下去。霍焱，你也不想我這樣的，對吧。”

霍焱淺笑，“即使你恨我恨得入骨，卻仍然會對我的死亡感到愧疚……唐蓁，你真傻。我還以為我死了，你能夠變得快樂一點。”

“你在胡說些什么……”唐蓁崩潰地將頭埋在霍焱的懷中。

“唐蓁，等我死了，就忘了我吧，別再恨我，也別對我耿耿于懷。不值得……唐蓁，跟秦書笙在一起吧，至少他能給你安全感，或者別的人都行，只要他對你好。也讓孩子忘了我，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爸爸。”

唐蓁不想再聽他說這些喪氣的話，顫抖著用手去捂他的嘴，霍焱也是真的沒了力氣，他輕輕在唐蓁掌心落下一吻，“好，不說了。我好累，想睡了。”

說完，他真的頭一歪，沒了聲音。

唐蓁胡亂地往上竄動著身體，嘴唇卻不小心蹭在了他的下巴上，唐蓁絕望地閉了閉眼睛，將霍焱冰塊一樣的雙手握在自己懷中。

“別死，霍焱……你不要死。”

霍焱喋喋不休的時候，唐蓁嫌他說的話不吉利，可這時霍焱真的閉上了嘴，甚至連呼吸的起伏都快要看不見，唐蓁才知道自己有多慌。

完了。

她想，一切都完了。

思及此，唐蓁也一下子泄了力，沉沉閉上了雙眼。

迷迷糊糊間不知過了多久，唐蓁突然被一陣隆隆的吵聲驚醒，她倏地睜開眼睛，透過車窗往外看去，那上空中儼然盤旋著一架直升機！

唐蓁立刻恢復了神志，動作輕快地從霍焱身邊爬起來，可見到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唐蓁又停了下來。

她用力攥了攥拳頭，然后閉上眼往霍焱鼻下一探，直到感受到那微弱但仍存在著的呼吸，淚如雨下。

唐蓁開了車門，風卷著雪刮得她臉頰生疼，可已經顧不得那么多，跌跌撞撞地跳了起來，揮手向空中的直升機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