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霍程遠就是一個冷心冷情除了利益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否則為什么會多年來置他們母子于不顧?
原來這資本家不是沒有心,只不過他心里的人不是他母親!
陸黎川恨得整個人都在發抖,連帶著也恨起別墅里那個等著他的腎救命的可憐女人。
那個女人哪怕得病了也能得到這世上最頂尖的救治,而她的母親,窮到一個小小的感冒都能拖成肺炎!
陸黎川從小在最惡劣的底層環境中摸爬滾打著長大,吃飽穿暖是最重要的事情,從來欠奉那些可笑的同情心。
想要他一顆腎?做夢去吧!
他就是要那個女人死!要霍程遠這個負心漢也嘗嘗心愛的人離他遠去的滋味!
陸黎川雖然人品不行,但腦子多少還是夠用的。
于是在做術前準備調養的那三個月里,他裝乖,裝成沒見過什么世面非常好被拿捏的那種樣子,很快就獲得了霍程遠的信任,以及輕視。
令霍程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后,這件板上釘釘的事情,會被陸黎川攪成這種結局。
做手術的那天陸黎川帶著一百萬跑了,醫生送來的冰盒里只剩一塊血肉模糊的豬肝。
霍程遠氣得心肝肺都在顫抖,可一切都于事無補了。
他的愛人已經在手術臺上開膛破肚,再無回頭路,也再無生路。
霍程遠恨陸黎川的臨陣脫逃,但漸漸地又覺得這小子跟自己的狠勁兒很像。
女人死了,兒子不能再沒有。
便養著吧。
或許霍程遠也并沒有多愛那個女人, 只不過力所能及的時候用盡全力救一救,可能也只是為了感動自己。
到最后女人死了,他甚至也沒有掉過一滴淚。
這就是當年那件秘聞的全貌,唐蓁和霍焱幾乎都猜對了。
可自詡聰明一世將霍程遠耍得團團轉的陸黎川卻從來沒有想過,當年那個被自己親手害死的人,就是他最愛的母親。
陸黎川已經到了瘋狂邊緣,被這個血淋淋的事實嚇得冷汗連連。
他神經質地來回咬著自己的指關節,來來回回翻看那一本小薄冊子,可上面字里行間每個標點符號都指向——當年的那個女人就是他的母親。
陸黎川在深夜的書房中發出凄厲的慘叫,隨后是恨不得將整個肺管子都要咳出來的大笑。
他不相信,他不認命,他覺得這都是霍焱那個王八蛋編出來報復他的東西。
可不管如何,霍焱這樣做已經戳到了他的底線。
陸黎川一刻也不想再等,他也要報復,他要讓那些膽敢拿他母親開玩笑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同時他的心中又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懼,支配著他徑直跌跌撞撞地闖出房子,闖到霍家老宅去,問霍程遠要一個答案,給自己求一個心安。
別墅大門被砸響的時候,霍程遠剛要睡下。
一旁的老管家操起棍子,十分警惕地問道,“霍先生,要不要我派保鏢下去看看?”
霍程遠冷哼一聲,披上外套,“哼!這大半夜能長驅直入還不被攔在園區外的,能有幾個人?算了,這縮頭烏龜終于露面了,我倒要看看他意欲何為!”
大門打開,陸黎川狼狽的面容映在客廳璀璨的燈光下。
霍程遠緊蹙著眉將他讓了進來,諷刺道,“兒子,多日不見,你這幅尊榮可不想往常那么光鮮亮麗了,怎么,在島上,魚不夠你吃?”
眼下的陸黎川可沒有閑工夫跟霍程遠打這種嘴炮,他一個健步上前攥住了霍程遠的衣領,那雙手卻在肉眼可見的顫抖。
“當……當年,你要我割腎救的那個人……是、是誰!”
霍程遠眸中寒光一閃,將陸黎川推到一邊去,“跟你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