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低垂,天氣陰惻惻的。
西城郊區的監獄很偏僻,高大的建筑巍峨聳立,層層云霧繚繞。
這個地方顯得有些蒼涼,外面雜草橫生,完全看不到半點夏日的綠意盎然,堅固復雜的電網隔絕了墻里墻外兩個世界。
驀的,監獄大門咣當一聲打開。
一個身穿素色衣褲的男人站在門口,臉上似乎沒有半點屬于人間的溫度,眉眼間透著死寂的陰郁,整個人如同常年浸在黑暗中,與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羅競一步步邁出監獄的門檻,他仰起頭看向陰云密集的天空,黑沉沉的眸子沉淀著幾分暗紅。
三年了,他終于出來了。
男人身后的大鐵門再次被合上,羅競靜靜的站在監獄外,看著早已物是人非的光景,心里空蕩蕩的。
他出來了,能去的地方很多,他是天才、高材生,哪怕被困囹圄,也不代表她會變成那種掙扎在底層的廢人。
可是他不想回家,不想去找親人,他想見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在里面的三年,他沒有一天不想她。
羅競斂下了黑沉的眸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前劃過了一張女孩的臉。
記憶中,女孩生的一張溫軟秀氣的小臉,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很有親和力,像一個鄰家妹妹。
但她時常板著一張臉,從來都不笑一下,甚至有些發瘋。
在家的時候,她也只有坐在臥室窗下的羊毛毯上,拿著畫筆專心在畫板上創作的時候,才能流露出幾分溫軟自然的笑意。
想到這里,羅競深墨般的眸才有了一點點的波瀾。
他從小和哥哥羅遇相依為命,自他記事起便是這樣,后來是羅遇告訴他,父母是遇難早逝,那個時候,他才剛開始蹣跚學步。
小時候生活很艱苦,羅遇輟學打工,好在機緣合適,在西城鼎鼎有名的霍焱手下做了助理,生活這才不那么艱難。
但童年的傷痕已經定型,他長大后的日子,就好像僅僅是為了彌補童年的陰影,生活并沒有什么意義。
之后,他被羅遇送去國外讀書,為了不辜負羅遇的期望,他只有努力的學習,漸漸地生活中也就只有學習,學習……
直到……
整整八年過去了,羅競還是能將和她初見的畫面記的很清楚。
那個時候,他們還是在國外的留學生。
當時的天氣比現在還要,狂風暴雨肆意地澆灑在身上,而他,孤身一人在大雨中漫步。
他很享受那樣的感覺,那樣冰冷的大雨打在身上,能讓人清醒的感覺。
那個時候,他活的沒有意義,像個空靈的木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存在于這個世界上,能支撐他一復一日渾噩度日下去的,只有哥哥羅遇一個人。
只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死了,羅遇會難過。
那天,他的身上被大雨澆灌的像只落湯雞,說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但他卻絲毫不在乎形象,靜靜的在雨中漫步,沖刷著自己那顆冰冷的心臟。
但這個時候,一個舉傘的女孩穿過大雨跑到了他面前,比起自己一米八幾的身高,她就是小小的一只。
女孩抬起那張溫軟漂亮的小臉,身上的氣質就像鄰家小妹般親和,看著他在大雨中穿梭,渾身濕淋淋的模樣,貼心的將手中多出的一把雨傘遞給他。
她的笑容很活潑,一邊開口,一邊將手中的傘遞給男人,“給,雨下的突然,我看你沒帶傘,我把我多余的傘給你吧,你別再淋雨了,很容易生病的。”
羅競當時怔愣了一下,傾盆大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可他卻只是站在原地,深沉的黑眸看著女孩手中的雨傘。
只是看著,絲毫沒有接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女孩穿的很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