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已經開始,推杯換盞間眾人都說些慶賀、奉承的吉利話,相互應酬著。
有些名望地位的穩坐席中,不多說話也不多飲酒,只與相熟的人招呼,有人過來寒暄也只是淡淡的示意,總之大家面子上過得去也就罷了。
生意人們,像是顧家這一類,就不愿意放過這個好機會,滿場的結交、搭訕,期望能夠在此尋得一些機會或是留下一面之緣,往后生意上也有些助益。
而那些文氏的寒門族人,則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有期望在此尋得機會,謀個營生出路的;有讀書上進的,寧愿守著“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為人生信條,不愿上場虛與委蛇。
總之,場面熱鬧十分,有人左右逢源,也有人是“眾人皆醉我獨醒”,還有人回想著剛才的偶遇,甜蜜上心頭……
華燈初上,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醉意,便開始閑聊。
何松一慣的大嗓門,只要他開口,廳里廳外,沒有聽不見的。他站了起來,端一杯酒來到子錫跟前,說道“賢婿,陪老子喝上一杯!再來說話?!?
子錫恭敬的端起杯子,一手將何松的杯子托高一些,一手將自己的杯子放低些,輕輕相碰,只為顯出對岳丈的尊重。口中說道“岳父大人,小婿敬您這一杯!”
“嗯!干了?!保嗡烧f完,仰頭杯中酒一飲而盡。
子錫也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下去。
何松看他喝完,一手勾住子錫肩膀將他摟了過來。醉眼朦朧中,臉上泛著紅光,掃射全場,看到大家都看著他,才滿意地說道“賢婿,老子算是混過這半生,唯一的兒子卻還在外間,生死不知。要說江湖男兒嘛!若是他當真死在外間,老子也想得開!人生在世,難免有這一劫,要么十八要么八十,男子漢死在戰場上就不算枉費?!?
何松提起自己的兒子時,誰也不敢多說什么,怕引出他的傷心。
那可是他何家的獨苗,生就與何松一個性子,自小跟隨他在外闖蕩,前些年一次混戰中失去了消息,至今下落不明。每每提及,何松總愛表現得無所謂的樣子,其實,誰都清楚,獨子失蹤對于他意味著什么……
說到這,何松頓了許久,陰鷙地笑道“幸好,現在我有了你這個賢婿,還有了幾個孫兒!老子這一生,做了多少壞事,受了多少人的咒罵,還好!老子總不算是絕了后人?!?
子錫見他說著說著臉色開始不對,生怕他那閻王脾氣鬧將起來,趕忙勸解道“岳父大人……”
沒等子錫把話說完,何松一把按住他的肩,示意他聽自己說“賢婿,我混了半輩子才發現!讀書也好、做生意也罷,最終,還是得當官,才算走了正道。不然,在那些人眼中,老子人馬再多、錢再多,又算得上個什么東西”
說到這里他似乎突然酒醒,正色道“人家說,女婿當半子,你岳父我,自然要盡力抬舉抬舉你!老子跟隨都督那些年,也不知道出生入死多少回,兒子都搭了進去。改日,我就去都督跟前給你要個武官做做!我這張老臉,都督應當還是認得的。哼!老子倒不信了”,至此,他瞟了文老太太、子圭一眼,就不說話了。
子錫被何松摟著肩,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雖然不似子圭一般,有那么多禮義廉恥的講究,卻也自詡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哪怕平日里多受何松扶持,卻也不曾有倚靠大樹好乘涼的想法。
這些年來,他一直努力發展著自己的生意,結交廣泛,就是不愿意成為別人眼中倚靠岳父發達的那種人。誰知,今日何松當眾的一番話,點到了他最尷尬的地方,恨不能地上有個洞就鉆了進去。
文老太太聽在耳朵里,故作不知,也不接話。便附耳問了景兒“是否該上‘龍沙醉眼’了?”
景兒說“是的!太太已經準備好,嬤嬤們預備著要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