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圭這一聽明白了,原來蓁蓁哭的,是她的一片孝心,真是難為這個小女子!
蓁蓁哭過一會兒,接著說“薿薿眼下已進學,家中的銀錢雖拮據些,再難些混過年應當也夠了。我在文家一應吃穿都有老太太、太太照應著,月例銀子不用,都攢了下來。年后,給薿薿尋個好人家,嫁妝再好好的辦上一辦。只這一項大的開支,母親且放寬了心……”
葉老娘嘆道“唉……難為你在文家那種大戶人家中,本來出身寒微就難免受人輕視,有點銀錢還要省著作甚?多花些在自己身上吧!名分上沒有資格去爭,好歹也要在夫君跟前有一席之地才是!不然,你在那邊,這天長日久的該怎么過……”
“可是……我至今才見過老爺一面……這,又怎么去爭。”,蓁蓁小聲說時,不覺有些害羞的樣子。
“唉……你這孩子,就是心太實,這樣的心性,在深宅大院中可怎么辦才好啊!我家本來就沒什么家世,你去到那邊,凡事,若一味的不爭,又哪里會有什么出頭之日?”,葉老娘悵然道。
蓁蓁想了片刻,猶豫道“蓁兒受太太恩惠,才得進了文家,家中也才過了難關……太太、先生感情甚篤,蓁兒不敢……”
這時,薿薿用嬌憨的聲音問道“姐姐,姐夫長什么樣?姐姐不愿意,難道是姐夫長得丑?嘻嘻……”
子圭站在樓下,聽到這里,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自己應當還行,怕是當不得這個丑字。
蓁蓁被薿薿逗得破涕為笑,羞赧地道“小妹,沒羞沒臊的說什么呢!”
樓下窗戶中,飄出來了一陣歡聲笑語,這笑聲,像是溫暖的春風一般,將縈繞在子圭心頭的陰霾吹散開去。
此時,身后噠噠一陣馬蹄聲來,還未到跟前,已經聽到李慶的聲音“先生,原來您在此處,讓小的好找!”
子圭回頭一看,確是李慶,騎著馬趕來了,他這一番叫喚,估計樓下的人也聽見了。再回頭時,窗戶里已經探出蓁蓁的面龐,正向他看過來。
他站在樓下,打量著綠色石榴葉影襯托著的那張白皙面容,尋常發式垂在肩上,用淡紫色的發帶系著。未施粉黛清水芙蓉一般,在陽光的照射下,竟好似泛起了淡淡光華。
樓上的蓁蓁傻了眼,怎么會是先生來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還是葉老娘探出來一看,忙在樓上示意,讓蓁蓁速速下去將人迎進來。
子圭看著樓上幾人,略點了點頭,微笑著示意。
片刻間,葉老娘、蓁蓁已經走下樓來,迎到跟前,薿薿是未嫁女子,就避到閨房中去。
葉老娘先招呼開了,笑道“文老爺,來了!”
蓁蓁臉漲得通紅,羞澀道“老爺,好!不知道您會來,都沒什么準備……”
子圭對著葉老娘作了個揖,和聲細語道“子圭,見過葉師母。”
他這樣的稱呼是對的,蓁蓁是妾室,若從規矩來說,對于蓁蓁的父母只作一般親戚招呼,而不是父母相稱。子圭曾經是葉顯笙先生的弟子,尊稱一聲“師母”,就更顯得尊重。
葉老娘笑咪咪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男子大約三十八九歲的年紀,挺拔地站在人前,身形高大偉岸,短發梳理齊整,一身素色細紋長衫甚是合身,言行舉止間顯露出他的斯文教養。總之,怎么看怎么喜歡,忙不迭的笑著將人迎進堂屋里去了。
蓁蓁跟在母親身后,心中有些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才好,喏喏的跟在后面,進家去了。
此時,在后廚幫忙的小云也跑了出來,一看老爺來了,十分意外。
子圭進屋坐定,四周打量了一圈,真真是家徒四壁之感。
不知多少年前粉過的土墻常年失修已然斑駁,桌椅皆是幾十年前的樣式。葉老娘擔心毛刺掛了衣服,放個墊子鋪上才招呼他坐下。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