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錫坐在二人常常對坐閑聊的高大楓樹下,黯然神傷。費了極大的功夫,心愛的人卻還是留不住,讓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離開何松的幫助,還能做成些什么。
即便如此,他堅信,再難,這一步總還是要邁出去。
未來,無論如何不能再依靠別人的力量,該是自己的東西總會再找回來。
只是,婉潔此時,不知已經到了哪里?
想起這些,暗自嘆息了一聲。
突然背后響起銀鈐一般的笑聲,有個聲音說“老爺這是在嘆息什么呢?說與我聽聽吧!”
這是婉潔在說話,子錫又驚又喜,急轉過身,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柔弱地肩膀,看了又看。
“潔兒,怎么是你……真的是你!”他的聲音中都是喜悅,眼里閃爍著光芒。
走了太長的山中小路,衣衫已經不成樣子,臉上也粘了些灰塵,樣子有些狼狽。
看在子錫眼中,不知有多心疼。
“潔兒,你怎么過來的?嗯……都沒有人伺候著,你是如何過來的。”他心中想問的太多,有些語無倫次。
不管怎樣,這一路,婉潔走得肯定不易。
婉潔卻毫不在意,笑意盈盈地說“我走到半路,便留下封信,跑了!哈哈……山路有些難行,也不算什么,我在學校中可是練過短跑的……只是,都不知道這路怎么這么長……走得累死人了。”
他聽著,更加有無限的愛憐涌上心頭,他深知,婉潔這一跑,算是與顧家決裂。
顧家是容不下這樣離經叛道行為的,在子錫心中,這位千金小姐做這一切,皆是為了他。
可是他不懂,婉潔心中有他不假,敢于明目張膽的跑出來,卻只是天性使然,也算不得下了多少決心。
婉潔,可是自小受了新式教育的,心中只信奉的是“戀愛、婚姻自由”那一套,也并不受家庭、父母之束縛,心中無掛礙,也就談不上什么放棄或犧牲。
他當然不懂,只覺得這樣的情感難能可貴,萬分珍惜。
一把將婉潔擁入懷中,心中暗自許下誓言,此生為她性命也可以舍去。
“錫哥,你的手怎么了?”婉潔生怕他的緊緊抱住自己的手再受傷,趕忙問道。
“無妨……”他此時完全無暇顧及。
當晚,子錫沒有回家,自結婚以來,這是第一次。
凡事,有了第一次,自然就算是開了個頭,善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冷落。
家中的姨娘家,忿忿不平者眾,找機會就在善云面前攛掇,希望夫人能出頭管管。
經過那一夜的鬧騰,善云再沒有勇氣去說什么,她心中開始有些明白,這個男人已經變了。
子錫在外與婉潔同居的事,十分高調。
婉潔說,現在大上海年輕人同居的事情不也新鮮,只要是兩情相悅,又礙不著誰的事兒,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這些話,簡直說在了子錫的心坎上,他深以為然。索性大張旗鼓地置辦了許多家私,將小院子布置成了第二個家,日日同進同出,原本的大宅只是偶爾回去一趟而已。
善云為了太太的名份與孩子,實實在在忍了下來。
可這事已經傳得盡人皆知,都在說何家是遭報應,害了顧婉貞,人家的妹妹回來報仇來了!
這不,不知道從哪里忽然冒出來個婉潔,讓善云夫人一夜之間幾乎失寵,不是報應是什么?
這話既傳開來,何松自然就會聽到,登時勃然大怒!
上次婉貞的事情,雖然李大人權衡之下把事情捂了下來,上面的人不好追究,卻還是找機會讓人提點了何松一下。
現在時局不定,不論他何老爺背后是誰,關鍵時候,誰也不愿意落下一個濫權傷民的口碑,讓他最好是低調、聰明些。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