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來丁寧新離開,蘇沫渾渾噩噩倒在臥室的床上,盯著天花板,捂緊被子,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一點也不安寧,又在夢里重演了一遍那些奇奇怪怪的畫面——
手涂著紅色指甲油的阿姨溫柔地拉著她的手走在路上,然后場景急轉到了逼仄簡陋的房間內,強壯的中年男人向她撲過來,一把揪住,不讓她逃走。
不過夢境里多出了一個從未出現的人影,男人輕易地抓住她,往后走,但是她看到了房間門外的往前跑的小男孩,他趔趄地回頭望了一眼,便急匆匆地奮力跑出了蘇沫的視線。
隨后,木門緊閉。
蘇沫驚醒,瞪大眼睛,胸口不斷地起伏,深呼吸了幾口,映入眼簾的仍是那空蕩蕩的天花板。
“這是什么夢?”
自從閃過一次這樣的情景,就像是施在蘇沫身上的咒語似的,緊緊糾纏不放——絕不僅僅是夢這么簡單。
全身因為裹在被子里,現在已經全身是汗,蘇沫伸手拿起床頭的手機,打開備忘錄,把剩下的全部畫面全都記了下來。
然后她從床上起來,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接了一杯溫水,又坐回了鋼琴前,雙手放在琴鍵上的一瞬間,悠揚的琴聲便傾瀉而出,此刻能夠陪伴她的只有音樂。
寫歌就是她特有的從孤獨和示意走出來的方式。
起初的節奏很快,就像是她現在雜亂無比的心情,十指在飛舞著,她的思緒又飄蕩回了跨年晚會錄制的現場,過了這幾天她想了很多,表演意外其實沒想象中的這么嚴重,哪有一次都不失誤的人,只不過是她自己過不去罷了。
是她太過在意別人的想法,她不想讓粉絲還有她身邊的人丟臉,她不想受到網絡鍵盤俠們的質疑和嘲諷,若丟掉這些包袱,還有什么值得傷神的呢?
漸漸地,節奏放緩了不少,一縷縷悠揚的琴聲令人蕩氣回腸。
蘇沫閉上眼彈奏完最后的幾個尾音,嘴角勾起了一抹平和的弧度,然后她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鋼琴,她端起放在琴上的水杯,哼著歌,第一次拉開了窗簾,走到了寬敞的陽臺上。
她手撐在陽臺欄桿上,隔著毛衣也能感受到絲絲涼意,夜幕落下,只剩熹微的光亮,小區內的路燈已經亮起,暖黃色的柔光也變得格外溫馨,當蘇沫埋頭掃過樓下的路邊的停車位時,視線移不開了。
撐在一輛黑色捷豹上的男人和在五樓陽臺的她對上了視線。
郁司辰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慵懶地靠在車門邊,他的雙手環抱在胸前,正勾起一個迷人的笑抬頭看著蘇沫。
蘇沫反應了好意半天,揉了揉眼睛——這不會也是夢吧?
就在這時,只見男人埋頭拿起了手機,再仰頭,晃了晃手,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機。
她意會進了房間,匆忙地找手機,在客廳漫無目的地翻箱倒柜,后來拍拍腦袋才想起方才在臥室里記了備忘錄,直接丟在了床上又飛一般沖進臥室,拿起手機,如獲至寶捧在手心里打開。
十分鐘前,郁司辰發來了一條消息:“在家嗎?”后來坐在鋼琴前根本沒注意這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