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沒想到相識不過半日,蘭芯竟對她的事這般上心。這種被關懷的感覺,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未曾體會過。
“多謝。”湄接過包袱,低聲道。
蘭芯急著聽蘭芷講述,沒有注意到湄柔和了的臉部線條,一邊隨著蘭芷向外走,一邊道“湄姑娘,侍候你的兩名宮女明日就到。”
蘭芯蘭芷作為女皇身邊的女官,身邊有兩名大宮女負責她們的飲食起居,大宮女之下還有四名小宮女。湄的身份是女侍衛,自該與女官同等待遇。
湄望著包袱出神,待蘭芯與蘭芷急匆匆尋到一處無人角落,她才慢半拍回道“我我無需人侍候”
強迫癥湄走進側殿之前,將議政殿里里外外的門窗檢查了三遍,當她吹滅燭火,石階下的侍衛們知曉陛下入睡,整齊地步上臺階,各自站回崗位。
側殿里云葭并沒有點燈,就著皎潔的月光換上寢衣,疲憊地鉆進被窩。
今夜的月光很亮,透過窗紙鋪灑滿地。湄行路無聲,靜靜站在門口歪頭看向床榻。
被窩外頭,云葭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與查看她睡沒睡的湄來了個尷尬的對視。緊接著,云葭瞧見湄足尖一點,高挑的身子臥上了房梁。
“陛下還沒睡。”竟是湄先開口“陛下有心事。”
“是啊,朕有心事,”云葭翻過身,仰面躺在床上,“你不是都聽見了。”
經過清暉部的鐵血訓練,在湄的世界里,向來只有執行命令,所以她不懂人心的彎彎繞繞,更不會隱藏心意說話,坦然道“屬下不會告訴將軍。”
她是由蕭晟一手培養,今日聽到錦和與蘭芷的言語,竟然不想告訴她家將軍早作打算?
云葭支起胳膊道“為何?”
“因為陛下與將軍單獨講話時,說得是‘我’。”
在湄看來,陛下對任何人都以“朕”自居,唯獨對將軍用“我”稱。她勞動腦子分析一番,說明陛下待將軍與別人不同,自是不會傷害將軍。
云葭明白過來,經不住一笑,道“你好單純。”
湄棕色的眸子望向云葭,云葭笑罷輕嘆一聲,低聲感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悲傷“他何時,才能不做這個惡人?”
湄閉上雙目,單純的她聽不懂陛下在說啥。
“你就打算睡在房梁上了?”云葭比劃道“那屏風后頭有一小榻,你睡那去。”
湄不吱聲,云葭干脆起身道“朕知道你武功高,但眼下并未入夏,到了凌晨屋子里涼得厲害。那美人塌上有一床被褥,朕命令你到榻上去睡。”
見湄只睜開眼望她,云葭又道“你要是不聽話,朕明日就找蕭晟告狀。”
少女坐在床榻上鼓著嘴巴,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后,可愛執拗的模樣。
望著這樣的女皇,湄懵懂之間好似明白了,將軍為何視陛下如同珍寶。
輕輕躍下房梁,湄聽話地轉至屏風后頭。
是誰說天家無情,又是誰說這巍峨的皇城之內,人人都是沒有溫度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