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呂奢是被大臣們扶出雁塔的。”月上柳梢頭,議政殿恢復了安靜,云葭坐在梳妝鏡前笑道“真是暢快。”
蘭芯為云葭取下發間珠翠,道“呂奢寫信問遍諸國,仍不知呂皇子究竟在何處,可有得受呢。”
“一切才剛剛開始,”云葭喃喃著,轉過頭問,“蘭芷呢?”
“奴婢在這。”蘭芷自殿外緩步走進,輕輕放下盛著溫水的金盆,欲為云葭凈面。
“不急,”云葭按住蘭芷拿著濕帕子的手,柔聲道,“朕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蘭芯雖不知陛下為的是何事,但也極有眼色地拉著湄退下,一左一右守在門外。
“陛下要說何事?”蘭芷好奇問。
“李卉為人可靠、為將忠勇,自是值得你托付終生的,”云葭說完,果然見蘭芷的雙頰飛上彩云,“你與蘭芯整整伴了朕十六年,早就到了相夫教子的年紀,為著朕,這才耽誤了下來。”
蘭芷連忙搖頭“奴婢甘愿一生伺候陛下!”
“胡說,”云葭嗔怪道,“你與李卉兩情相悅,朕豈能做那等棒打鴛鴦之事?”
“朕今日之所以與你說這些,還是想問過你的意思。朕有意為你與李卉指婚,可戰爭將至,不知你可還愿嫁與他?”
云葭心思細膩,且與蘭芷感情深厚,自然要多多站在蘭芷的角度考慮。李卉身為蕭家軍副將,少不了為扶熙沖鋒陷陣,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若他有個萬一,其娘子難免心痛哀傷。
“奴婢知道,陛下是在為奴婢打算。可這顆心既已許了人,實在無法收回。”蘭芷羞澀地一笑“奴婢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會對那般少言寡語的人動心。”
云葭笑道“這樣說來,你是愿意嫁嘍?”
蘭芷意識到自己失言,猛然跪下“奴婢愿意嫁給李卉,卻也不愿離開陛下!若陛下要奴婢嫁出宮去,奴婢寧愿不嫁!”
前些日子,呂承之還好端端被軟禁在皇宮的時候,李卉紅著耳根問蘭芷,是否愿意嫁與他。
蘭芷念及空曠的議政殿中,時常孤單一人的女皇,果斷含淚搖頭。李卉以為蘭芷嫌棄他,回到將軍府茶飯不思,蕭晟對這事全無經驗,只得召集眾副將集思廣益。
在蕭家副將們的鼓勵下,李卉再一次進宮,素來沉默寡言的他等在議政殿外頭,誓要問清楚蘭芷心意。
蘭芷糾纏不過,只得如實相告。哪知李卉喜上眉梢,搓著手道“原來是為這事,姑娘舍不得陛下,正如我不離將軍左右,理解理解。只要姑娘心里不嫌棄我、愿意嫁給我,多少年我都等!”
云葭抬起手撫摸蘭芷黑發,安慰道“你嫁出宮,朕自有蘭芯和湄侍候起居。飲食健康上,還有吳太醫每日不落的問診。朕很好,你無需擔心。”
“陛下您不好,”蘭芷一改往日的沉靜,淚眼模糊道,“無論是從前的聽花閣,還是如今的議政殿,您都是孤獨的。多一個人在,您便多了一份熱鬧,奴婢說什么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