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進了整整一日,才到第一個驛站。
林茨亮了腰牌,驛丞趕忙親自出來迎。
“微臣恭迎……”
“免禮免禮,餓死了,晚膳可備好了?”湯圓蹦跶著朝里走,驛丞瞬間傻了眼,譽王竟是副少年模樣?
明若楠無奈扶額,朝一臉茫然的驛丞解釋“小徒頑劣,讓大人見笑了。”
驛丞朝著明若楠拱手道“譽王殿下徒弟天真可愛……”
“那個……我是譽王……”元靖尷尬地指了指自己,驛丞再次傻眼。
俞中郎不忍直視,忙幫著解釋“這位是譽王妃,出門在外多有不便,隨易裝出行。”
驛丞徹底蒙了,此刻看著眼前兩位俊俏公子,半晌后才反應過來,尷尬道“晚膳……晚膳已備好,快隨下官……”
“好嘞!”
驛丞后半句只能尷尬咽回了肚子里,帶著一大串奇奇怪怪的人去餐廳用膳。
“這有試毒的銀針,殿下是否需要……”
明若楠擺擺手,笑道“不用了,能試出來的都毒不死,能毒死的都試不出來。”
驛丞拿著裝銀針的盒子尷尬地立在原地,半晌后勉強地笑了幾聲“哈……哈哈,王妃可真會開玩笑。”
明若楠一愣,轉頭看著驛丞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只得將“我沒開玩笑”這話又咽了回去。
“我們自行吃罷,自行休整,不牢大人費心了。”
明若楠說罷,朝麻團使了個眼色,麻團笑瞇瞇地掏出一袋碎銀子,塞進驛丞手里。
“您受累。”
驛丞見王爺王妃都沒朝這頭看,推拒了兩回,最終還是將銀子收入了懷里。
“娘子不是最恨貪腐么,這豈不是助長他們的風氣?”元靖剛雖沒制止,可心里卻存著疑慮。
“你常年在宮中,這些小人物見得少。”明若楠見驛丞已走遠,放下筷子笑道,“官場里不是有句俗話,水至清則無魚?這話其實說的頗有道理。就拿我們今日吃的飯菜來說,起碼要五兩銀子,算上隨行們吃的,住的,若咱們去普通客棧,花費起碼要三十兩。”
元靖對在外的這些支出沒什么概念,只能專心地聽明若楠比劃。
“驛站每年的補貼,大約夠我們這一群人吃住三頓。”
“這么少?”元靖不禁皺眉,“可每年從此處途徑的,卻不止三批人。”
“不錯,我同西南紅江縣的驛丞相熟,曾與他聊過此事。若是靠著朝廷的發放,驛站定然入不敷出。”
“可我印象中,朝廷幾年前出了新政,驛丞可依據各批花費朝上一級申請報銷。”
明若楠無奈嘆氣道“這政策,是按品階報銷驛站費用,比如二品以上的官員出行,每人每日一兩。七品以下的官員出行,每人每日三百文。”
明若楠說到此,元靖看了眼這一桌子的菜,有些明白明若楠想告訴自己的意思了。
“你我二人,便吃了五兩……”
“不錯,而且你我二人,定然不是個例。這多出來的三兩,他同上級要,定然討不到。朝廷給的維護費他再如何節省,也不夠貼補。若是不想別的轍,這官做的也實在太賠本了。”明若楠說著夾了塊魚給元靖,元靖瞬間有種自己在刮民脂民膏的感覺。
“所以他們貪的貪,虛報的虛報。普通信兵到此,本該按五十文的標準,卻被他們打壓,給個炊餅打發,攢下的,給高官們貼補。”
“那位紅江縣驛丞也是如此?”
“那老頭兒狡猾的很,他用朝廷的補貼,自己買了雞鴨牛羊養著,大牛生小牛,母雞敷小雞,子子孫孫,無窮無盡。還能賣雞蛋牛羊奶賺個零花,自給自足。”
元靖皺著眉,心里無奈,若人人皆如此,那便大概率是政策出了紕漏。
“為何沒人進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