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楠的娘親,梁婉,確實并非平凡女子。
想當年寒冰派不過是一個江湖的閑散門派,明識理空有一腔熱血,門派卻如一盤散沙。并非是人心渙散,而是大家凍了十多年,都沒凍出個所以然,寒冰掌練的還是普普通通,并非所有人都有這天分。明識理的師兄,快四十了,寒冰掌才二重,早沒心思研究了。
甚至有人開始四處接別的活計,賬房先生、大夫、泥瓦匠……門派衰敗,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梁婉前來,這一情況才逐漸好轉。當時的梁婉并沒想到明識理所言的門派,會是此等景象。明識理那時候還是寒冰派的少主,少主夫人梁婉,當時一句話,便解了寒冰派的危機。
“各執所長,何苦束之?”
梁婉并非只講空話,她來了不到一年,寒冰派便成立了六閣,這六閣的六位長老,各執所長,用了兩三年,便將六閣發揚壯大。
當時走的只剩下六七十人的寒冰派,在明若楠十歲時,便已漲到六七百。
所以此刻,梁太師這一句話,讓明若楠的心里登時五位雜陳。
當年娘親生她時,累壞了身子,她還沒來及記住娘親的模樣,這位冰雪聰明的絕世女子,便撒手人寰了。
“你娘,身上有反骨,她這一生,從不愿被任何人擺布,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度在何處。雖叛逆,但沉穩,雖不羈,但細膩。以此來講,你不如你娘?!?
明若楠剛要點頭,便聽梁太師接著道“但你娘空有玲瓏心思,卻無天下之胸懷,此等,你娘不如你?!?
明若楠眉頭不禁蹙起,她望向梁太師,眼中盡是復雜。
“孩子,我第一次見你,便知你非這林中鳥,而該是天上的彩鳳。我本想讓你輔佐公子,成大業,可你卻自己折了自己的雙翼?!?
明若楠和元靖剛想答話,便聽著“嘭”得一聲,明識理一旁的桌子,竟是被拍碎了。
元靖倒吸一口冷氣,心里的數番豪言壯語,都被這一巴掌給拍了回去。
“岳丈大人!您這話的意思,小婿聽明白了。您是嫌我們三丫頭扔哈了京城的事噶?”
明識理頭一次當著梁太師的面如此大聲,據理力爭。
“三丫頭在我這里,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娃娃,你們梁家不心疼,元家不心疼,凌家也不心疼,但我明識理,不得不心疼!丫頭十多歲便為了西南三郡的事憂心,嫁人了,又要為了全大宣黎民百姓憂心!你們這些廟堂之上的人,不是向來都最會算計嘛?何苦要為難我閨女一個女娃娃?何苦要將所有的壓力,轉到一個女子頭上?”
明若楠看著自己爹爹,頭一回能將如此一長串標準的官話說出,鼻子不禁又有些發酸。
“亂世紛紛,豈能獨善其身?”梁太師邊說,邊從袖中掏出一封錦帛來,“看看這個吧?!?
元靖忙上前接過,每看一行,臉色便深上一分。
這其上列的,是各地進諫的折子摘要。
自打這“萬民書”的詔令下了,各地遞到京城的折子,便像雪片般。
有不少郡守,稱大牢已住不下了,還有不少折子,是懷疑舉報某某州郡,或某某守備有謀反之意。另外還有不少,是表功的……
“瓊州……州如其名,窮得叮當響……修金身的銀子,哪兒來的?”明若楠看著這表功的話,有些不解,“又是從哪兒刮來的民脂民膏?”
明若楠抄起桌上的扇子自己扇起來,可一想到上頭是元泩的字,又氣得把扇子摔在了桌上。
元靖看完了這錦帛,面色鐵青。他們在西南,安于一隅,竟已不知這天下已亂至此。
梁太師嘆氣“武帝七年,為擴北地工事,招徭役五萬。北地酷寒,連兵士都吃不飽穿不暖,更何況徭役?武帝十年,東海戍邊軍招兵,二十萬兵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