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流出來了。
夙珝蹙眉,那種像是被人緊緊攥著心臟的感覺又來了。
“夙珝,”雪姝擦了擦淚,前所未有地喊了他的名諱。
剎那間,屋里的溫度驟然下降,從雪姝眼里滾落下來的淚眨眼間凝成了冰珠子,狠狠砸落到地毯之外。
“啪”的一聲,碎了。
夙珝冷冷地看著她,那股被攥著心臟的窒息感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小到大,從未有人敢當(dāng)著他的面直呼他的名諱!
然而雪姝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不到屋里的冷意了,因?yàn)樵贈]有什么比她現(xiàn)在的心更冷。
她曾以為,他早上說的那些話便真的是向她道歉的,便真的是對她溫柔的,連他自己都說他待她好的。
可是呢?
雪姝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著前一刻還對他做出那等親密之舉的男人,緩緩后退。
“任何人都可以說我跟人茍合?!?
她說。
“任何人,都可以說我與人茍且說我賤,任何人,都可以用看破爛的眼神看我,唯獨(dú)你不能,夙珝,唯獨(dú)你不能!”
哪怕臨盆之際孩子在她肚子里鬧得再厲害,她也沒有像這樣歇斯底里過。
哪怕她把刀狠狠捅進(jìn)自己肚子里,她也沒有現(xiàn)在痛得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因?yàn)閻鬯?,身為女子,她何需在那等地方被迫承受他?
如果不是因?yàn)閻鬯?,她何需得顧及他的地位身份,即便險些被夾斷十指也不曾透露孩子的父親。
如果不是因?yàn)閻鬯?,她又何必寧可母子一塊死,也不想孩子落到他人手中。
然而呢?
她本不求這輩子能得到什么,卻也不代表就活該承受他這般的侮辱?。?
又是那種眼神。
夙珝看到了,那種失望到絕望的眼神,那種讓他呼吸一滯渾身不能動彈的決絕。
這一刻,夙珝的心突然一陣抽痛。
只是不等他意識到這種痛是什么,上一刻朝他喊得撕心裂肺的小姑娘便轉(zhuǎn)身朝外面跑去。
“王爺,奴才咋聽到六公主的聲兒了……??!”
喜貴把門開了個縫探進(jìn)頭來,想說自己好像聽到六公主在屋里喊了。
結(jié)果話說到一半就見雙眼通紅的小姑娘沖這邊沖了過來,嚇得喜貴一個沒忍住,大叫了起來。
“六公主?這……這是……”
喜貴想問這小丫頭咋在這兒,還又弄成這樣兒,結(jié)果依舊是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沖出來的人一把推開。
沒等他站起來,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從房間閃現(xiàn)出來,停下后一把拽住了跑在前面的人。
“放開我!”
雪姝大喊,這時候也不想管什么禮儀禮節(jié)了,一把抓住那抓著她的大手使勁兒往外掰。
夙珝緊抓著不放,一把將人帶到面前,冷臉問道:“你想去哪?”
雪姝掰著他的手,淚眼婆娑地喊道:“我上哪都不關(guān)你的事,放手!”
上哪都比留在他身邊受他冷眼侮辱來得強(qiáng)!
夙珝也不知道為什么,只看著她這么急切地想從他身邊逃開,他的心就像被撕成了好幾片,就想著把人留下。
所以他加大了手里的力道,語調(diào)稍微高了些,“別以為本王待你好,你就能在本王面前放肆!”
雪姝吃痛,下一刻卻又感覺被他抓著的地方麻木了。
“放肆?”
她冷笑,松開了緊抓著男人的手,隨即仰頭看著他。
“王爺面前不讓人放肆我也放肆多少回了!王爺是要怎么處置我?又要掐死我嗎?!”
安靜院落里,唯有她的聲音,守在外面的丫鬟們早在兩人出來發(fā)生爭執(zhí)時便跪了一地,個個垂首屏息。
喜貴看著眼前這一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