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珝雙手負手立于書房門口,目送那抹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后與夜色融為一體。
眸中寒光閃過,轉身間嘴角勾起一絲嘲諷。
視線落在內間門口處,他似笑非笑,明知故問“都聽到了?”
話音落,須臾沉寂后內間走出一個人。
隨他走近,燭光越漸清晰地映照在其臉上。
那張臉,赫然便是兩人方才口中的前熾軍右衛將軍葉智宇。
與人高馬大的冉凌玨相較,葉智宇看起來瘦削許多。
不過,他身材亦勻稱挺拔,劍眉星目,轉眸間視線犀利凌厲,配以小麥色肌膚,倒也俊朗。
可惜站在夙珝面前,遜色許多。
與以往還未降職時不同,此時的葉智宇在面對夙珝時雖依舊面帶畏懼,卻少了份該有的敬意。
他漸漸走近停在與夙珝相距兩丈遠的地方,兩側雙手成拳咬牙隱忍,眼中帶著濃濃的不甘,“是?!?
夙珝知他為何會有這樣的神情,卻也沒因此降罪,涼涼一笑后說“本王知你心有不甘,但這件事必須得有人來擔責?!?
提起“擔責”二字,葉智宇的眼神愈漸深沉與不甘,“所以王爺就讓我來擔這個責?”
窩藏俘虜,意圖勾結敵軍謀反,這樣的事無論放在哪都不是小事。
雖他將罪名扣到了鄭懷信頭上,鄭懷信亦被砍了腦袋,但事情并不算完。
皇帝不甘計劃失敗,硬要追究熾軍看管不嚴之罪,美其名曰若熾軍足夠警戒,亦不會給鄭懷信可趁之機。
然實際呢?
實際不過只是他想給夙珝安個罪名罷了。
或大或小,照皇帝的小心眼,只要能有罪名安在夙珝頭上就算他贏。
呵,他二人的較量,如今卻是由他來承擔。
憑什么?
武狀元是他憑自己本事考到手的,右衛將軍也是他日夜辛苦得來的。
就因為當時看管俘虜的人是他右衛的人,所以這罪名就落到他頭上了。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夙珝明明就有本事保他的!
面對葉智宇在其心里對他的指責,夙珝不以為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側身繞過書案。
“本王讓你來,不是為了讓你質問本王,”他說,“本王是想提醒你,不要意圖在本王眼皮底下?;ㄕ校虏贿^三,再有下次……”
行至書桌后轉過身來,幽深的黑眸似凜冽深淵,寒霜漫天。
葉智宇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卻覺好笑,“所以王爺是想讓我看冉凌玨對您是如何忠心么?”
夙珝坐下,漠然道“這只是其一?!?
葉智宇微微迷眸,對上他深邃的眸子莫名心頭一緊,“那其二呢?”
“其二……”
夙珝沉吟,指尖輕扣桌面狀作沉思,下一刻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雙腳搭在桌子邊沿,好一會兒才道“你心知肚明。”
寥寥幾個字,犀利冷冽的目光似利箭正中葉智宇心臟,尖銳的箭頭扎得他的心猛然一陣鈍痛。
條件反射地心虛,卻又在看到男人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時燃起熊熊烈火。
只他深知眼前男人的本事,自不會將這不滿與怒火表現出來。
便只得暫時將這口氣憋在肚子里,垂首掩去眼底恨意。
“是,末將遵令。”
夙珝看破不說破,狀似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邊打著呵欠邊沖其擺手,“退下吧?!?
葉智宇放在兩側的拳又是一緊,擔心自己再待下去會因沖動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亦在不多言,道了聲“是”后便退出了書房。
夙珝看著他看似恭敬且小心翼翼退出去的模樣冷冷一笑,繼而閉上眼不再看他。
小會兒后,書房門被人再次開啟,送人的喜貴回來了。